昨晚漆黑的甲板入口,在白天的状态下还是很黑,很可怕。
五层台阶下有一条很鲜明的晨昏线,它将黑暗与光明分在两边,仿佛越界即斩首。
禁止游客入内的牌子被钉在高高的栏杆上,如同闸刀的开关。
海风卷着浪拍打船体,在所有人身上都存在轻微的推背感。
谭枣枣抖了一下问:“凌,凌凌哥,我们……还下去吗?”
凌久时犹豫了两秒,说:“下去,必须下去”
“我和凌凌下去”
阮澜烛在旁边抱着胳膊说:“你在上面等着”
谭枣枣咬了下嘴唇,最后说:“不,我和你们一起,之前在门外,我也一个人去找过线索,我可以的”
阮澜烛眉心拧成一团:“你确定?门内世界可不是门外世界那些吓吓人的恐怖游戏,这里是真的会死人的”
“我知道”
谭枣枣捏紧了双拳,杏眼坚定:“我可以”
“好”
阮澜烛没有再劝,和凌久时对视一眼,两人都点点头。
因为下面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出,所以阮澜烛打头阵,谭枣枣走中间,凌久时断后。
入口下面也有风,很阴冷,像个敞开了口的大冰箱,而且一股臭鱼烂虾的味道,很难闻。
阮澜烛下去落到实地上之后,立即取出打火机,微微火光照亮了周围和他的脸。
哒一声,谭枣枣也下来了,正用手机电筒照着周围。
有了手机电筒的光,阮澜烛默默收起了打火机,然后抬起右手臂,让凌久时扶着他的手臂跳下来。
甲板下没有窗户,没有阳光,没有灯光,地面上滴了不少淅淅沥沥的水,看起来很脏。
两边都是圆形的管道和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扭缠在一起。
中间一条满是脏水的仅有一米宽的路,最前面则是一扇铁门,铁门上挂着个牌子写着:广播室。
凌久时抬头,看见那条白色的,从餐厅一路延伸出来的线路,今天就是朝着广播室的门缝隙过去的。
那里应该会有点什么东西,凌久时说:“走”
三个人就缓缓往那边走去,还是阮澜烛走在最前面,凌久时在他身后扶着肩膀。
谭枣枣则亦步亦趋的跟在最后面,时不时还要回头看身后。
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们,味道很腥。
但这里到处都很腥,还很臭。
海岛港口这类地方都有这种味道,是海鲜腐烂的味道。
一艘出海的邮轮有这个味道,也不奇怪。
于是她就扭回头,手机光跟着收回去,但余光扫过某一角落时,有条烂掉的黑色鱼尾巴瑟缩着收了回去。
路不远,很快就到了门前,阮澜烛先是敲了敲门,没听到什么动静才开始撬门。
咔哒一声锁孔被拨开,他动手在门上一推,那扇门就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场景。
这就是个很普通的广播室,器械完备,播音台上挂着两个话筒,满是锈迹的椅子上也没坐人。
“这里倒是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谭枣枣进来看了一圈,轻轻的关上门说:“还有灯,器械虽然旧但也很正常”
屋子里除了那边的播音台的桌子就再也没有别的了,老式的收音器械还在发着微光。
谭枣枣走过去碰了碰上面的推键:“和我见过的专业播音室差远了,这种老古董还能用也是奇迹”
凌久时围着那玩意走了两圈,然后拉开了椅子,却在地上发现了一个什么东西。
他皱眉,弯腰在地上捡了个东西,拿起来的时候谭枣枣正好回头看见:“这是……鱼鳞?好漂亮啊”
躺在凌久时掌心的,是一片蓝色的鱼鳞,深蓝色,正面还折射着亮光,确实很漂亮。
“但这也太大了,都能盖住你的手心了”
谭枣枣看了看开始有些恐惧,抬头对凌久时和阮澜烛说:
“这么大的鱼鳞,那这条鱼得有多大啊?”
阮澜烛盯着那片鱼鳞,眉心微蹙说:“起码,和人差不多”
凌久时很久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才开口:
“我比较奇怪,鳞片怎么会在这里?就算是抓到了大型的鱼,也没必要拉到广播室内来吧。”
谭枣枣说:“也许是船员见鱼鳞片好看,所以拔下来带在身上,然后落在了这里呢?”
这倒是有可能。
凌久时想了想,把鳞片塞进了口袋里,下秒身体一顿,看向了不远处广播室的门。
“怎么……”
“嘘”
凌久时制止了谭枣枣说话,盯着门外一眨不眨。
现在门外,应该在一米远的地方,有个什么东西,在地上左右扭动的往这边爬。
爬动的时候还有摩擦出来的尖利声音,很刺耳。
那玩意越爬越近,房间里的人也闻见越来越浓重的怪味,像是腥味和腐烂气息混合的臭味。
谭枣枣捂住了鼻子,有点想吐。
凌久时的脸也有点白,难闻的味道加上声音简直是在对他进行双重折磨。
旁边的阮澜烛微微侧身,挡在了他们面前。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古怪的声音越来越近,然后砰!一声,什么东西扑在了门上。
嗬嗬……嗬嗬……嗬嗬
门外那玩意,正趴在门上非人怪叫。
谭枣枣脸白了,吓得浑身都发起抖来。
她现在已经能镇定点,所以吓得要死也没有伸手捂住嘴唇,因为她确定自己不会因为恐惧而叫出来。
砰——砰——
门外的怪物已经开始撞门了。
凌久时脸色有点发白,一手攥着阮澜烛的肩膀,一手伸进了口袋里。
指关节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他心中一动,拽住抽出来一看,是那面小巧的旗子。
旗子的正中央,那头小鲸鱼被凌久时抓的扭曲起来。
“第二,我们的邮轮旗帜上悬挂的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鲸鱼,Alice,海上有很多未知的风险,希望你们出门记得带上Alice,Alice会保护你们”
船长的声音响在脑海里。
凌久时微微蹙眉,修长的手指揪住旗子一转,细小的旗杆就到了他手中。
没被攥住旗布,旗面上的小鲸鱼便平滑起来,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