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柚的腿上贴着大大小小的创可贴,她为了不让伤口被裤子摩擦,这些天一直穿着短裤。
好在南方的秋季仍然伴随着高温,她套了条外套,也不算很冷。
体育课上,做完准备运动,体育老师照常叮嘱了一下注意事项,宣布解散。
西柚十分欢快地从衣服兜里掏出对折了好几下的试卷,和孙琳道了别,就准备往学校食堂的方向走。
班上的男生几乎都跟着肖贵绅去器材室拿运动器材,西柚眼尖地发现于文孤身一人,看他那方向,是要上楼的意思。
她眼珠子一转,喊:“于文。”
于文扭头看过来,她做了个过来的手势,脸上的笑意明显。
“怎么了?”
他走到她跟前。
“你上哪去?”
“回教室。”
西柚撇嘴,说:“月考都考完了你还要回去学习啊?”
于文摇头,他只是身体不宜运动而已。
西柚左手拿着卷成长棍状的试卷,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右手手心。
她嘴角噙着狡黠的笑,看向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头绵羊,“你跟我走吧,我带你玩点有意思的。”
于文拧眉,狐疑地看着她。
她这话,有歧义啊。
西柚可不管他同不同意,拽着他的衣摆就往食堂的方向走。
于文以为她要带他去食堂旁边的小卖部买吃的,结果她在下楼梯时没直直走进食堂,反而往左边拐进了一条小路。
这里于文从没走过,她却闲庭信步,倒是对这里很是熟悉。
走了一会,他看到一棵大榕树,树下坐着四五个老大爷,他们坐在一起聊天。
于文是丈二摸不着头脑,西柚却二话不说带着他走过去。
“陈师傅,”她在他们跟前站住,“我这回带了帮手过来。”
陈老不急不慢地瞥了他们一眼,“能不能帮到你暂时不提,先拿凳子坐吧。”
“好嘞!”
西柚自来熟地拿了两个椅子过来,她和于文一人一个,于文还云里雾里,就见陈老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棋盘。
于文瞧了眼坐在一旁的西柚,别的女生都是在体育课上打羽毛球或者相伴着散步,她来这下象棋?!
这是什么运动?
她难道已经提前步入老年生活了吗?
西柚和陈老在下着棋,他则在旁边坐着。
陈老身边的几位大爷也在看着棋局,西柚没下几步就用手肘碰了碰于文。
他有些懵,扭头看她。
她眉头拧着,一脸很着急的样子,说:“你别光看着啊于文,你也给我点建议好吗?”
陈老哈哈笑,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你们过来的时候没商量好吗?”
西柚嘴硬:“当然商量过了,他只是还在思考而已。”
于文把目光放向棋盘,西柚执的是黑子,他端看了会,选择卒七进一。
西柚偏头看他,他不明所以,也看着她。
然后,她说出了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为什么?”
于文有些费解地看向棋盘,想了半天,道:“因为这样是最优解。”
西柚还没想明白,陈老就已经走了下一步,红棋炮八平七。
西柚咬着手指头,在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于文已经拿起了马棋,马三进二。
西柚再次看向于文,和他大眼瞪小眼,于文失笑,“怎么了?”
西柚很诚恳地发问:“为什么?”
于文指着红棋中已经在楚河汉界上的车,说:“走这一步,如果车进一步,他就没办法抓到我们的马,他只能先吃掉卒,此时两个马必丢其一,如果我们再继续马二进四,然后马四进二,马二进三,既杀棋又能把车抽了。”
陈老听着于文的发言,看着棋盘若有所思。
西柚皱着眉想着于文的话,好一会才恍然大悟,她拍着手看着于文,道:“你太聪明了!”
于文没好意思看她,扭过头看棋局,“这没什么的。”
陈老:“你这回可带了个好帮手来啊。”
西柚傲娇地看了眼于文,轻哼道:“那当然,今天我必出去。”
于文不解,看向西柚,用眼神询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西柚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这里是教师新村,他们都是学校退休的教师,这里的保安比较松,我跟陈师傅打赌,如果我能赢,他就会让我出去。”
西柚说话时喷洒出来的热气打在他脖子上,他觉得痒,心里燥热得难受,赶紧把头偏开。
他又怕西柚看出他的不对劲来,赶忙想了个问题缓解气氛:“那你刚刚路上拿的是什么?”
西柚没多想,道:“是我们的月考卷,我没赢的话就要挑一题出来,讲给他们听,直到他们都说懂了才行。”
这倒是一个新鲜的回答,于文看了眼朴素的大爷们,问:“他们退休之前是教哪个年级的?”
西柚老实回答:“教初中的。”
于文沉默,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对这些退休老师不太尊重,于是轻咳了一声,问:“你拿的是什么试卷?”
西柚:“数学。”
于文再次沉默。
破案了。
前几周体育课上,于文总好奇西柚为什么回来这么晚,每次回来身体还都跟被掏空一样叫人怀疑。
他以为她是打球打上瘾了,不舍得离开,原来是打赌输了被一直押在这里讲题走不掉。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西柚只觉得一言难尽。
西柚被看得有些恼,拿试卷敲了敲他的脑袋,说:“我这一次肯定能赢!我要一雪前耻!”
陈老扭头看了眼自己的老友,他们纷纷上前指点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