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受过伤,再来一刀,恐怕是要被扎穿了。
许禾柠下意识想要喊,陈深小心。
但话冲到喉咙口,却被她硬生生咽回去,冯老在场,冯婷婷在场,所有的宾客都在场。她凭什么又是以什么身份提醒他?
许禾柠心急如焚,却是形势逼人,她望向旁边的香槟架,想也不想地伸出手去。
被堆积起来的酒杯哗啦啦冲下来,撞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陈深几乎就是在这个瞬间转身,刀子寒光凛凛已经冲到他身前,被他硬生生卡住手腕,刀尖抵着他的衬衣,最尖锐的地方正好按到他的刀口上。
他扭断了对方的腕骨。
男人的惨叫声呼天抢地,被陈深踢中肋骨又倒在地上。
他抬眼望向发出声响的地方,那里站着个许禾柠。
玻璃杯碎满的,香槟正在地上流淌,灯光落下来都不敢打扰她一般,她站在那里的身影格外凸显。
陈深眉眼间的阴鸷拂开,这一次他没逼她,是她自己放不下他死活的。
许禾柠面对他的目光,忙将脸别开,可下一秒就看到了站在身旁的季岫白。
他没看她,正视着前方,侧脸绷紧,就连水晶灯都遮不掉他眼底的阴鸷。
现场尖叫声连连,也有冯老的保镖都进来了。
“谁啊这么不小心,我的鞋都湿掉了。”站在旁边的还有一些人,看着裙角被酒渍沾湿,顿时不悦地抱怨起来。
那几个人被按到地上控制住,冯婷婷吓得捂着嘴站在人群中不敢吱声。生怕她一嗓子,就会有人拿刀冲她砍去。
季博韦今天最忙,刚被太太发了一通火,扭头这儿又差点出人命。
梁琮快步冲到陈深的跟前,“深哥,你没事吧?”
陈深一脸的轻松,乌黑的发丝下,眼睛灼灼有神,他余光睇向许禾柠的方向。
“没事,我说我有九条命,再说不舍得我死的人太多了。”
“就是!”梁琮连连点头,“我就是那个人!”
许禾柠这会僵立在原地,她攥紧的手掌微松开,她方才推倒酒杯的时候完全忘了季岫白还在身边。
“没事吧?”
在她想要开口解释前,季岫白率先问了句。
许禾柠忙摇头,脸上努力地想要挤出抹笑,“今天太倒霉了,怎么什么事都能碰到,我吓死了。”
她朝地上看眼,“太紧张,闯了这么大的祸。”
许禾柠没看季岫白的神色,但听到他好像讥讽着笑了声,她顿时觉得不好,男人在旁边,语气带了些阴阳。
“你这意外发生的很及时,要不然陈深就被人捅了。”
“是吗?”许禾柠哇的一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真是个好人。”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腕,手指在她腕上刮过,随后便捏紧将她拉过来。
“小心扎脚。”
许禾柠心脏悬着,上不去下不来,她只是庆幸刚才没喊出陈深的名字。
她紧挨着许禾柠,冯老怒斥着问那些人是谁派来的。
不过穿着服务生衣服的人,嘴巴都很硬,陈深让梁琮先把人带下去。
季博韦站在旁边冷汗直飙,“冯老受惊了,我一定给您个交代!”
他咬着牙望向管家,“这些人都是谁招进来的?!”
“季先生,”冯老刚才摔了一跤,这会头发都散落下来,显得有些狼狈,“看来今晚这顿饭是冯某不配上桌。”
许禾柠心里嘟囔句,知道就好。
“阿深,我们走。”冯老将手撑在陈深的手臂上,一步都不敢离开他左右。
方才要不是陈深及时拉住他,他早就见血,甚至把命丢在这了。
许禾柠跟着季岫白过去几步,季博韦想要挽留。
这事要弄不好,能把他庄园的生意全搅黄了,“冯老……”
陈深垂落的目光盯在许禾柠的脚背上,她穿着高跟鞋,一小节裸露的肌肤能看到被碎玻璃擦出来的血痕。
他看得出神,以至于许禾柠自己也发现了。
她低头看眼,白皙的皮肤上那点子红艳特别明显。
许禾柠把脚往后挪了步,只是裙摆不够长,遮不住。
她抬眼的瞬间,能感受到无形的压迫感,她就该猜到,陈深那双眼睛太肆无忌惮,不可能躲得过季岫白。
他眼角压着,但能看到隐在潭底的怒意。
“我怕我待在这,命都要没……”
陈深收回神后,挨近冯老的身边,“事情是在这里出的,还是得在这儿查起,况且……”
陈深压低些声音,“婷婷要真想进季家,那这个面子肯定还是要给的。”
冯老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既然这样,那就听阿深的。”
季博韦听到有转机,心里总算宽慰下来,“快带冯老去休息室,一会我安排人将贵宾餐送到您房里去。”
他还得继续安抚剩下的宾客们。
陈深从许禾柠身前经过时,脚步不由放慢,连淮也时刻护在季岫白身侧,就怕还有人没被抓干净。
季岫白冲连淮吩咐句,“少奶奶受伤了,去准备些止血的药膏来。”
这话把季博韦又给吓半死。
许禾柠要是有个好歹,老爷子非把他灭了不可。
“柠柠伤哪了?”刚才那帮人还冲着她去了吗?
许禾柠听闻,赶忙摆手,“我没事,我没受伤。”
她这点小伤,说出来都是笑话。
季岫白视线垂落,说了句,“脚。”
季博韦跟着望去,又担心又害怕,直到看见一条浅浅的血痕。
就这?
是这个吗?
他心里有怀疑,两只脚上都看看,总算确定了。
还真的伤了,再晚点就要愈合了。
陈深抿着的嘴角轻启开,“季少奶奶这伤,是要好好处理下,不然会有危险。”
也不知道他这话是揶揄,还是真的在担心她。
季岫白拦腰将许禾柠抱起时,陈深的面色有瞬间的难看,眼角眉心轻跳,强忍和压抑在眼底浮动。
“回房间,先给你上药。”
许禾柠都快成笑话了,她攥着季岫白的领带,“我真没事。”
他抱着她快步往外走,说话声从唇齿间咬出:“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给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