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有人在家吗?”
说话的是林天,他站在紧锁的大门前,语气中满载着期盼与急切。
稍作停顿,他再次发声,这一次更加坚定:“我们特地来拜访孙先生的!”
话语刚落,一阵细微的“吱呀”声响起,一扇半开的木门慢慢敞开,一位看似年迈却精神十足的老人缓步而出。
老人虽然手持一根精致的红木拐杖,但走起路来轻快异常,那拐杖更像是一件艺术品,伴他走过无数岁月,而非简单的行走辅助。
“小伙子,你是老郑提过的那位吧?”
老人站在篱笆后,并未完全走出,他用一种既温和又略带考究的眼神打量着林天。
林天微微颔首,作为对老人问题的回应,随后客气地自我介绍:“孙先生,您好,我是郑叔叔介绍来的。昨晚宴会上随口一提,真没想到郑家二哥直接给了我您的联系方式。”
回溯昨晚餐桌上的随性交谈,林天内心颇有些感触。
本来只是郑二哥一句无心的推荐,没想到竟然指引他找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孙光明先生。
听说,年轻时的孙光明夫妇曾赴江南求学,凭借着非凡的才华与坚持不懈的努力,二人逐渐名声大噪。
一开始,他们各自在领域里因超群的手艺而备受瞩目,客户的争夺战无形中将他们的名字绑定在了一起,仿佛展开了一场技艺的较量。
然而,在技艺碰撞与生活磨合之中,他们之间滋生出了非比寻常的情感纽带。
深入了解后,更惊奇地发现,原来他们的根都扎在京海这座古城。
终归于命运的巧妙布局,这对技艺非凡的伴侣选择返回故乡,共建了一个充满爱的家。
孙光明细细端详着林天,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趣味,然后淡淡地说:“进来说吧!”
走进室内,一股温馨而怀旧的气息迎面扑来。
孙光明夫妇并坐在一张古风十足的八仙桌旁,桌上铜壶正欢快地冒着蒸汽,仿佛在为新客人的到来欢呼。
孙夫人轻手轻脚地把壶挪到一旁,脸上洋溢着春风般的温暖笑容,眼神柔和地望向林天,轻声问道:“特意来访,是想要我们两位中的哪一个担任你的刺绣导师呢?”
林天回报以一个温文儒雅的微笑,言辞间透露出他的机智:“若能得到二位共同的指点,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孙光明听罢,上下打量了林天几圈,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年轻人,志向倒是不小啊!”
林天心中暗暗苦笑,果然如郑耀先哥所说,这位孙先生性格颇为特别。
而孙夫人则始终保持着那份温柔与亲切,仿佛外界的喧嚣都无法触及她的宁静世界。
“我们两个一起出门不太现实,家里总要有人照看。不过,你可以选择邀请我们中的任意一个。”
孙夫人语气平和,言语间似是把决定权完全交到了林天手上,“一切由你做主。”
林天眨眨眼,感觉事情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选择其一,几乎等同于暗指另一方技艺稍有不及,这样的抉择无疑是微妙且复杂的。
他隐约察觉到,这个“选择题”可能是孙夫人故意布置的,旨在考验他的智慧和诚意。
如果这次的答案不尽如人意,林天很可能就会遭遇冷板凳的待遇,亲身体验一番吃闭门羹的滋味。
面对这微妙的平衡,林天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不慌不忙地说:“家里总得有人留守吧,那么,就请能抽身离开的那位出去闯荡一番如何?”
孙夫人闻言,脸上立刻绽开了璀璨的笑靥,眼底闪过一抹俏皮的灵光。
她转头望向孙光明,话语间既有打趣也不乏浓浓的爱意:“老伴儿,你瞧,孩子们都眼巴巴地盼着你出马呢,别藏着掖着了,展示你真正的实力吧!”
对于夫人的打趣,孙光明只是不屑地哼了声,似是对此既感到无奈又有些忍俊不禁:“你呀,真是算计得精细。”
言语中夹杂着几分戏谑,仿佛把话题像球一样轻巧地踢回给了林天,静候他的下一步动作。
这时,孙夫人开始用心泡茶。
她先是仔细地将水煮到最佳温度,先在杯中倒入一点,轻轻摇晃再倒空,这是给杯子预热,让茶香更浓郁。
接着,她轻手轻脚地投入精选的茶叶,再冲入滚烫的开水,稍作停顿后再滤掉这第一遍茶,为的是洗净茶叶表面的浮尘,确保茶汤清澈。
最后,换上新鲜的沸水,缓缓盖上茶盖,耐心等候茶叶与水的深度融合。
随着茶香逐渐溢满整个房间,孙光明这才悠悠开口,向林天提出了具体疑问:“打算让我教几个?还有,你觉得需要多少时间来完成这个教学任务呢?”
林天沉稳应答,话语中满载着坚决和诚挚:“三位学生,至于时间嘛……就看她们何时能领悟其精华了。”
孙光明闻言,沉默片刻,脸上浮现出难以揣测的表情,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我对动手能力差的人向来没多大耐心。”
他淡淡说道,“所以,如果你说的这三人在这方面毫无天赋,那就没必要浪费我的时间了。”
林天一听,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内心的焦急与不服显露无遗:“可您连见都没见过她们,怎能就这么断定她们没有天赋呢?”
孙光明轻轻举起那杯飘散着温暖香气的茶,细细品尝了一口,这才慢慢开口:“正因为如此,我打算先指导她们一周,看看她们是否有值得培养的潜质,再做最终决定。”
孙光明的话让林天紧绷的心情略微放松。
他心里挂念的那三位绣女,因生活的重压,早早中断了学业,日复一日从事着辛苦的工作。要在她们身上发掘出那份罕见的天赋,无异于一场挑战。
如果真能在她们当中找到那份天赋,不仅是她们自己的巨大福祉——掌握了这门技能,哪怕将来不跟林天走,也能以此自立更生,更重要的是,这门手艺能赋予她们摆脱他人支配的力量,赢得珍贵的独立与尊严。
反之,倘若天赋难觅,难道她们就只能听天由命,一生在卑微中挣扎吗?
林天定睛望着孙光明,语气里满含恳求与温柔:“孙先生,固然有天赋最好不过,但若真的没能发掘出来,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呢?”
此刻,他的眼里交织着对未来的希冀与不安。
孙光明缓缓放下茶杯,没有马上回答,似乎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房间里只剩下袅袅茶香,和一片深沉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