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康悄悄往手腕上的表一瞥,“时候不早了,咱们该撤了吧!”
林天轻轻点头,手已经半举,预备做出告别的手势,可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几乎能刺破夜空的呼唤声,猛地撕裂了宁静。
“林天——!”
这声近乎嘶哑的叫唤让林天猛然转身,眼里满是惊诧。
眼前是林泰霄、叶惠英,还有妹妹林如烟和林雨墨焦急的身影。林雨墨脸上还留着因过分激动而泛起的红晕,那声呼喊似乎也让她自己吓了一跳,眼睛眨巴眨巴的,仿佛被自己的声音震得有点晕。
林如烟一手小心地捧着自己精心烤制的蛋糕,另一只手微微发抖,眼神里透露出既想靠近又犹豫不决的复杂情感。
林泰霄见到这一幕,脸色铁青,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这么晚才回来,知不知道我们等了多久吗?”
叶惠英见状,连忙拉住丈夫的手臂,“别这样对孩子说话,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
然而,林泰霄环顾四周,家人们疲惫不堪的样子映入眼帘,想到他们为了等林天,在狭窄的车里忍受着困乏和饥饿,心中的不满与失望愈发强烈。
特别是看到林天似乎在外面逍遥快活了一整天,他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
“你到底是来学习的,还是只想着玩?一有机会就往外跑,我看你根本就没把即将到来的比赛当回事!”
面对父亲的责备,林天的脸色略显苍白,刚想反驳,一旁的楚安康和方子墨已按捺不住,挺身而出,毫不客气地为林天辩解。
“明明是你们迟到,反过来责怪林天提前走?他们已经连续集训一周,就今天有片刻喘息,之后又是紧张的封闭学习!真关心,就该早点来!”
方子墨的话像连珠炮,字字有力,直接命中要害。这种将责任推给孩子的行为,触动了在场每个人的神经,也为林天感到不公。
叶惠英看着方子墨那张不停开合的嘴,心里五味杂陈,既有对女儿护短的理解,也有对现状的无奈与愤怒,那双温柔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仿佛在压制着某种冲动。
林泰霄心中的怒火被这话激得更旺,他几乎能感受到那股怒气在胸中沸腾,几乎要冲破胸膛。周围昏黄的路灯下,光影斑驳,他盯着楚安康,好一会儿才认出对方,语气中带着惊讶与疑惑。
“你……楚安康?”
楚安康简单回应,那平静的态度在林泰霄看来却像平静水面下的暗涌,让人隐约感到不安。
林泰霄心里暗想,林天怎么又和云岭市那个复杂的楚家扯上了关系?要知道,楚安康这个名字背后,曾是与林家几度合作又突然中断的不确定因素,那些中断的合作项目一度让林家陷入供应链短缺的困境。
但此刻,这些恩怨不适合搬上台面。林泰霄的目光再次回到林天身上,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们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轮不到外人来说三道四!”
“你一口一个‘孩子’,好像你有权利管教似的!”
叶惠英听着方子墨那连珠炮似的反驳,心里五味杂陈,保护家人的冲动与对外界误解的愤怒交织在一起,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而尖锐的光芒,仿佛无声地诉说着一位母亲的坚持与不易。
然而,方子墨的话就像锋利的刀片,每一句都精准地切中要害,让她找不到反驳的余地。这让她的愤怒与挫败感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几乎令她窒息。
“够了!”她几乎是咆哮出来,声音里夹杂着难以隐藏的慌乱与恼怒。
“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她强调着家庭的界限,试图以此维护那摇摇欲坠的尊严。
方子墨只是冷哼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总挂着‘家事’的牌子,”他讽刺道,“却连林天集训的事都不知道,这算哪门子的家庭关怀?”
“还是我来告诉你们,林天为什么不等你们的原因吧。”方子墨的语气带了几分挑衅,“姜老师知道林天和我们在一起,而紫悦和其他几个好友早在昨天放学后就迫不及待地赶到云岭市了。相比之下,你们非要拖到今天才出发,真是不可思议,再忙,能忙得过几个学生的时间安排吗?”
“哦,对了,别怪我没通知林天,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再说,我也没有你们的联系方式。”方子墨摊开手,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更何况,我亲自问过林天,他根本就不想见你们!”这句话如同重锤,重重地敲在每个人心上。
叶惠英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她越过方子墨,看向林天。怒火在胸中翻滚,但她强压下去,用尽全力保持镇定。
“林天,你过来,这件事你不知情,妈妈不怪你。”她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但妈妈亲手给你织的毛衣,你至少该试试。不合适,妈妈马上改。”
叶惠英轻轻晃动着手里的袋子,示意林天接过去。林天凝视着那个袋子,眼神复杂,仿佛透过它看到了更多过往与纠葛。
“不必了,我已经有了毛衣,那是孤儿院里的妹妹花了很长时间为我编织的。你的,还是请收回去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叶惠英捕捉到了方子墨脸上一闪而过的嘲讽,心中五味杂陈,半是委屈半是愤慨。“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但你怎么能容忍别人当面指责你的母亲,而你却无动于衷?”
林天眉宇间皱起深深的沟壑,对于叶惠英这种颠倒黑白的能力感到困惑。“以前,林瑞麟在你面前诋毁我,你能忍;他甚至想要置我于死地,你也能忍。”他缓缓说道,“现在,你却告诉我,当别人当面说你时,我不能忍?”
“直到鞭子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痛吗?”林天的冷笑中带着苦涩。
“我并不知道你们会来,这才让你们久等。但如果我早有预料,我一定会阻止你们前来。”林天的话语冷酷而直接,“别再妄想通过任何行为来修复我们之间早已破裂的关系。实话告诉你们,无论你们做什么,都是徒劳。”
“我不知道林瑞麟究竟做了什么,让你们突然将关注点转向我。”林天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乎年龄的淡漠,“听我一句劝,还是把注意力转回去吧。无论你们如何评价我,白眼狼也好,其他什么也罢,对我来说,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叶惠英的眼泪终于决堤,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那是悔恨、是无奈,也是对这段亲子关系彻底绝望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