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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尘豪掷万金,将散布医术一事,全权交于书铺掌柜,再不过问。之后日子,林尘专心调养身子,观想黑白磨盘,伤势恢复极快,四日后内伤全好,丹田之气已调用无碍。精力十足,生龙活虎。

他久不活动,已是手痒至极。当日便行出“狮城”,寻一僻静之地,手持武王剑演练剑法。数日不舞剑,却不见剑法生疏。剑出惊鸿,干脆利落,俊逸潇洒,不减昔日风采。林尘全身心沉醉剑道,不知觉间已到正午,阳光一照,顿见剑光频频闪烁,只见剑光,不见人影。

一阵夏风吹来,林尘剑势乘风而起,愈来愈快,愈来愈烈。竟吹得周遭树木簌响,落叶环绕。忽心生感悟,追风而舞剑,轻灵飘逸间又不失伶俐狠辣。

不知觉间追风十三剑已入第四层:踏风,施展此一剑法,踏风而行,从高处击打敌手,至敌以胜,甚是霸道。林尘大病初愈,否极泰来,焕发新生。武学灵感如雨后春笋争相冒出。剑法大进便罢,连同追风手、三圣弄剑术均有大进。

游子采春图、天女九舞图、碧海潮生图虽非传统武学,但林尘触类旁通,全用剑法演练其中感悟。发觉这三图博大精深,不止可悟出身法、指法,亦可悟出剑法,奇法。林尘心想:“我若将三图尽数参透,一身实力,怕已不输任何武宗。”只他刚得图不久,纵使悟性逆天,尽数参透仍需时间。

林尘舞一回:游子离春剑,又耍一回:仙女飞天剑,再卖弄一回:碧波浪潮剑。三剑全系随性而起,随性而发。全无寻常剑法中,招招取人性命,剑剑拿人咽喉的伶厉目的。甚至不可称为招式。但却颇具意蕴,舞得如诗如画,写意抒情,将他对三服奇图感悟尽数表达。

林尘收剑站定,长抒一口浊气,心中大是畅快。又想今日难得有此闲心,从前诸多武学,今日尽数温习一遍。当即正平拳、清风腿、寒月印、寒月啸松山、袅袅娜娜手…悉数用出。拳、腿、掌、手、剑无所不精。书、佛、画、曲、铁无所不会。

傍晚间,方才收手调息。寻思:“我虽自毁内天地,武学威力不如先前。但又有新的领悟,反而诸道境界又进一步。不算全无收获。”

旋即一阵苦恼:“那锤身入窍法,基础虽是扎实,但天生受人所致,我是不会再修了。这当口…无入窍法门,我却又寸步难行了。”大觉武学一途,困难重重。拍散杂思,回了城去。

再驻留三日。林尘整备完毕,一葫芦,一把剑,一行医木箱,便即潇洒出城去。那长安书铺掌柜出城相送,目送他走远。

林尘沿西而走,入一片山林,沿道再行不久,忽见前有官兵驻守。林尘道:“兄台,前方因何缘由拦路?”拦路官兵道:“你是村里人?”林尘道:“什么村里人?”

一身穿紫色劲衣,身材高大,年近中年的男子行来。此人名为丁三腿,乃狮城捕首。丁三腿问道:“什么人?”拦路官兵道:“不清楚,正盘问呢。”丁三腿看向林尘,细一打量,不住一惊,见林尘样貌俊逸,实不多见,莫非是那长安城中公子哥?又见林尘背着竹筐,散发草药清香,莫非是一医者?

丁三腿心道:“此人应非狮城人,我且探探他来历。”问道:“阁下何人,到此地作何事?”林尘不作隐瞒,坦然告之。丁三腿见林尘不似作伪,提醒道:“你莫朝前走了,前方便是葛家村,正闹大瘟。不想送了性命,便打道回府罢。”

林尘心想:“原是如此,难怪剪径拦路。我碰巧路过,倘若能帮之一帮,总归是好的。”便询问丁三腿病症。

丁三腿半信半疑,但还是将病症告之。林尘根据病症,当场拟写一张医单,交由丁三腿,转身回去。丁三腿若是信他,按照医单炖煮药汤,每日早、中、晚吞服,这大瘟或许能好。若是不信,自有天命,何须强求。

林尘心想:“我只略尽绵力,倒不必牵扯太深,此地毕竟是官家管束。困龙山脉中,我身份已经暴露,那云清岚看似对我还有旧情未了,但此人反复无常,是真是假,我又怎知,说不得已暗中将我通缉。”转朝东去。

行半日不见。天色渐晚,眼见前无村,后无店,林尘自路旁寻一平地,生了篝火,用被褥垫自地上,朝上一躺。凉风一吹,不觉丝毫窘迫,反道:“那万贯家财者,府邸中床铺最大不过长几丈,宽几丈,纵是玉石所砌,又是良木雕琢,又有什么可奇的。我林尘的床铺,却大得如天地般广阔,呵呵,谁人可比?”爽朗一笑,取出腰间小竹笛,轻奏几曲,再畅饮几口凉酒,对付一夜。

翌日又朝东行。如此行两日,身上余钱已经用尽。林尘多数钱财,全砸在“医书”上,与“打水漂”无甚差别。却不觉后悔,他行事但求无悔,只要无悔,便是畅快,便是开心。

但总身无分文,大不是办法。林尘习武极耗钱财,那城中美食亦耗钱财。想道:“我医术已成风范,暂用此道赚些钱财。”操持起了老手艺。桃花神医威名再兴,闻名求医者无数。

一连半月,风平浪静。林尘生活闲适,逍遥自在。虽身走江湖,却不沾江湖纷争,当真舒服至极。闲暇时,便寻一林间无人处,一个人吹奏竹笛,一个人练习武道。

渐渐“追风十三剑”“追风手”均已登峰造极。三幅奇图感悟层出不穷。那奇鸟小凤不知那得了风声,竟还能寻到林尘。时不时过来讨几颗糖豆吃,每每吃完,翅膀一挥,便又不知飞到何处去,神龙见首不见尾。林尘哭笑不得,但对那小凤颇为喜爱。

这日,林尘行至荒野无人处,入住一家偏僻客栈。他白日行医,筹集不少钱财。点好满桌饭菜,酒肉齐全,正待好好犒劳自己。猛灌几口烈酒,说不出的畅快。

忽听一阵脚步,那大门被推开。一头紫裙女子行来。那女子身材窈窕,头别凤钗,当真是冰肌玉骨,闭月羞花,容貌美如天仙。气质空若幽蓝。但其神情却有些疲倦。那女子眉头一皱,似不喜客栈环境,却又别无选择。只好寻一角落处坐下。她将长剑置于桌上,正待喊店家小二招待。但忽是一愣,目光注意到一个男子。她手登时放在剑上。

林尘定神看去,本闲适心情,蓦然一紧。二话不说便跳窗而逃。那紫裙女子道:“林尘!别跑!”持剑便追了上去。

只道是冤家路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紫裙女子自便是紫霞宗贺婉君。贺婉君道:“林尘臭贼,你果真没死。也好,我亲自取你小命。”林尘道:“你专程便是来寻我的?林某山野粗人,可承不起仙子倒追啊。”贺婉君咬牙切齿:“呸呸呸!什么倒追。我遇到你全系意外。你莫要说太多废话,乖乖束手就擒。”

林尘心道:“原是巧合,这贺婉君神情疲倦,本不食人间烟火。入住客栈,定是有迫不得已缘由。只冤家路窄,偏偏遇到我了。她如今已入窍元,实力今非昔比。我切莫与她纠缠,逃遁为上。”施展游春步,全力奔驰间,速度竟不落下风。

贺婉君提气急追,速度轻快,但见距离却不曾拉近,心中既惊且骇:“这林尘绝非庸才,上次林间追逐,他轻功远不及我。全借那阴险计谋才得以逃脱。如今轻功造诣,竟已不下于我。这才相隔多久,轻功竟有这般进步?”贺婉君顿觉不敢置信:“便是闻云,轻功亦不如我。哼!区区林尘,且看我怎生追上你。”施展百鸟朝凤步。

此轻功乃紫霞宗第一。贺婉君脚尖轻点,宛仙子落凡,武学显出异象,身侧无数仙鸟环绕。几纵步间,竟已到林尘上方。贺婉君道:“我取你狗命。”林尘既惊且骇,心中赞道:“不愧为同辈佼佼者,实力果真强悍。我近来实力亦有精进,且试试你深浅。”笑道:“好轻功,好轻功,大开眼界。”施展出追风十三剑。

这一剑回刺,立时叫贺婉君一怒:“好啊,竟不肯乖乖受死,还敢回击!”,本生命垂危,被动反击再正常不过,却叫贺婉君恼怒不已。她手中细剑一挺。两剑相碰,传出“铿锵”一异响,火光溅射,四周一亮。

林尘手腕一转,连出七剑,剑剑索敌要害。贺婉君虽入窍元,但近来连夜疲惫,面对这等快剑,自不敢小觑,用剑抵挡。她身影飘忽,与人比剑斗杀,却宛若独自惊鸿起舞,当真美不胜收,叫人目眩。

又斗几招,贺婉君道:“追风十三剑!你何时习此剑招,造诣竟已这般深了?”林尘后退三步,笑道:“怎么,贺仙子你也会。我俩切磋切磋?”贺婉君道:“此乃流云宗剑术,我又怎会,哼,你这小贼,还想故技重施么?”

上次追逐,林尘便是借“轻风绵绵剑”,勾起贺婉君好胜之心,一步步诱她入局。林尘道:“非也非也,我上次迫不得已,诸般使诈,全只为一睹仙容。如今仙子已不遮挡容貌,我眼睛便被吸住啦,心神也混沌啦。可没那心思再施诈招。”

贺婉君虽知林尘只是说得好听,但听其赞誉自身容貌,仍不住一喜,又想:“哼,世间男子,多是这等色胚子,也忒无趣。”说道:“你以为说两句好听的,我便放过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