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盼脑子里已经联想到了几个人选。
但她不敢确认。
而监控里的人模糊，她也的确无从辨认，便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猜测，静等调查结果。
“妈怎么样？”傍晚，夏泽安才终于从公司下班回来，一身肃杀，进门的时候，身上都还裹胁着冬日森凉的气息。
他上下打量过林香盼，只看见她眉结里的忧心忡忡。
便低声询问，“人还在一个比对，应该能查出来一些信息，但没那么快。”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一楼房间。
姚素素还躲在里头。
说什么也不肯从床角出来。
“不！我不出去！他就在外面，他会把我抓走吃掉的——你们别想骗我！走开！”
两名佣人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的情况下，姚素素却仍旧不敢出来。
林香盼两人站在门边，她小脸微微发白，满脸愁容。
“我也去劝过几次，还说让她洗澡驱邪了，可现在……还是怕。”
心里烦躁，她抬起头看着夏泽安，不想承认，自己在无形之中还是学会了依赖他，几乎是下意识开口。
“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等吧。”
林香盼，“好。”
她现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期待夏泽安能想到办法解决。
殊不知。
他心中也有顾虑。
毕竟解决事情要的是干脆利落和直截了当，他大抵是顾不上安抚对方情绪的。
夏泽安当即推门进去，周身气势凌厉，几乎是出现在房间里，便让气氛瞬间改变。
两名佣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一直在闹腾的姚素素，也几乎是反射性地低下了头。
她手指紧紧捏在一起，等了好半晌才终于敢抬起头看一眼夏泽安，声音却很小。
“你……女婿啊，我今天撞到鬼了，我、我不能出去的，他随时会来抓我。”
“你躲在这里，鬼难道不能穿墙？”夏泽安冷冰冰的一句话，瞬间打破了姚素素的希望。
她慌张四下看。
整个人道心几乎破碎。
失声尖叫。
“它还会穿墙！！！！天呐，那、那我怎么办？天一黑它是不是就要来抓我走了——”
“不会，我和盼盼不会让它把你抓走。”夏泽安一贯没什么耐心，他几乎是直接开口，“我请了道士，去把它抓住了，到时候自然就不能来伤害你。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告诉我，它长什么样？”
\"啊？\"
“世界上的鬼物千千万，万一找错了。”
姚素素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
“他、他就长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要么画出来！要么形容得具体一点让画师画出来，否则——晚上它来抓你走，我可帮不了你。”夏泽安几乎是在恐吓了。
佣人站在旁边，脑袋一下子垂得更低。
她们也是头一次，近距离感受到这样的威胁。
即便不是对着自己，也仍旧觉得异常可怕。
“画师待会就到，你好好想想它长什么样，想好了，描述出来，立刻就找道士把它捉了，要是想不好，画错了的话……”
“我马上想！”姚素素几乎立刻保证。
她哪还敢有半分耽误。
举起来一只手，“我、我知道它长什么样，这个坏人……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
“那就好。”
……
林香盼刚好看见有人提着画板进来。
管家领着他往姚素素房间走。
她有些好奇地跟过去。
没进去。
只隔着门，听到里面偶尔传来些说话的声音。
“好好想！没有人的眼睛会长得跟铜铃一样大！你如果再乱说，被抓走了，谁也救不了你——”
夏泽安的声音。
他好凶。
隔着一道门，林香盼都被吓了一跳。
妈妈听着，恐怕会更害怕。
果然。
下一刻。
里面就传来了姚素素微微呜咽的声音。
“我、我记得就是这样的……呜……他他他、他的眼睛很大……和盼盼的一样大。”
“鼻子也、也很高，他长得没有以前帅……”
“说具体点！”
男人又是一声低吼。
重而凶狠的声音，如同一记惊雷，重重砸在在场每个人心里。
姚素素的眼泪簌簌往下掉。
林香盼甚至能听到她抽泣的声音。
她心疼的要命。
几乎就要忍不住推开门冲进去护着了。
可旁边的李焱来着。
他苦口婆心。
“夫人，夏总也是为了高效率解决问题。老夫人的情况，如果是按照正常人那样对待，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有结果。总不能让她一直怕到不敢下床？”
“那也不用这么凶啊，妈妈本来就被吓到了。”林香盼心口微微一紧，哪怕明知道李焱说的有道理，可仍旧免不了心疼。
里面迟迟没有结果传来。
她心底着急。
突然想到了什么，却是急匆匆地往楼上走。
瞧见经过的王妈，一把将人拉住，“从林家带过来的东西，都在阁楼对吗？”
“是呀。先生交代了，那些都是您的私人物品，专门在阁楼的房间里收着呢……夫人，您是要？”
“来几个人跟我一起找，找一张相片，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他曾经和他的三个4儿子的合照。”
“好的！”
林香盼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能让妈妈害怕，又让她那么熟悉的人，除开这些年她最害怕的夏泽安之外，也只能是一个。
也是唯一一个。
她的父亲——林忠心。
……
几乎是在林香盼找到照片的同一时间，画师终于从姚素素房间里出来。
两人正好碰面。
“你、你看看，她描述的人，是不是这个？”林香盼着急确认。
手指指着照片上最年轻的那个男人，意气风发、浓眉大眼的，眼角还隐隐可见一颗泪痣。
画师“咦”了一声，“原来她说的眼睛大，不是假的。”
他默默改了一下画板上的人，将眼睛又放大了些许。
再抬起头望向林香盼同样漂亮乌黑的眸子，到嘴边的猜测便就收了回去。
“很像是吗？我和他？”林香盼没有避讳，大概也已经猜到了，那个吓唬妈妈的“鬼”，就是林忠心。
“长得像是因为，他是我爸爸，我是他的亲生女儿。我大部分五官长相，都遗传了他。”
“原来如此……那么这张照片的可信度，就更高了。方便的话，您手里的照片，可否也提供给我做参考？”
“嗯，你拿走吧。找到他的下落，麻烦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
画师和夏泽安打过招呼后，很快走远。
林香盼才意识到。
“他不是普通的画师，是刑侦学专家，对吗？”
男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刘弃是我的朋友，这件事求到了他那边，正好空闲，过来帮个忙。”
他垂眸，察觉到了女孩脸上一闪而过的怅惘之色。
顺势将人搂入怀里，大掌抚过她的背，“没事吗？这件事，也吓到了你？”
“还好……我只是惊讶。”林香盼自嘲地笑了笑，将脸埋在他胸膛里，总有些不敢置信，“已经消失了二十多年的人，可他竟然……没死。”
“真是可笑。”
“当初他抛弃了我妈，还试图让她打掉孩子。没想到自己在回程路上车祸身亡，我也得以幸存。如今时过境迁，这个人竟还活在世界上？我竟然，还得叫一个想杀了我的渣男为爸爸？”
林香盼觉着讽刺。
头顶却传来男人低哑的安抚，“你不必和他相认。他既然选择这种下作的方式出现，不怀好意。我们也不必将他当做正常人对待。何况，他本就是个死人。”
夏泽安看见了她脸上的惶惶不安。
那瞬间，他眸子里立刻闪过一抹狠厉。
这次是吓到了姚素素，下次，若是他敢欺负到盼盼身上，那么，他不介意让林忠心真正死一次！
“只希望他不要来影响妈妈，她如今的情况好不容易才稳定一些，我不想她再被人影响。”
“不会。这段时间我加强防范，至少在宁安庄园里，他进不来。”
“嗯嗯。”林香盼稍放了心，正好听到外头响起的焰火声。
她猛然想起来。
“好像，快过年了是吗？”
“还有几天。”
夏泽安听出来了她的担忧，低声保证。
“这件事，我会尽量在年节前处理干净，让你和妈都能安安静静过个好年。”
林香盼“嗯”了一声，乖顺地依偎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