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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御医名幼农,字玉卿,乃是北朝医药世家高家的嫡系子弟。

民间外号高三针,传闻他三针下去,能从阎王手中抢人。

高幼农未入宫之前,就有人评价他道:阎王要你三更死,三针留你到五更。

高幼农自幼不慕名利,年轻时曾云游四方,悬壶济世,闯下了极大的名气。

先帝晚年病重,太医院一众太医皆束手无策。

高幼农便是在那时奉召入宫,为先帝诊病。

靠着一手金针针灸之术,他硬生生为先帝吊命三年。

皇上登基后,更是钦点他为太医院院判。

因为了解到高幼农生性耿直,且怕麻烦。

所以皇上曾亲口许诺他,在这宫中,只需为他一人请脉即可。

高御医不为嫔妃看诊是众所周知的事。

如今刘太医偏偏提起他,倒让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皇上闻言甚至都想歪了,难不成婉儿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所以刘太医才非要高玉卿出手不可。

顶着众人不解的目光,刘太医也是纠结不已。

嫔妃诊出喜脉本是天大的好事,尤其是皇上渴望子嗣都快疯魔了。

刘太医此时此刻,比谁都想告诉皇上,贵妃娘娘这是喜脉。

可前车之鉴让他思索再三,还是决定闭口不言。

要知道两年前,宫中曾有一得宠的才人也被诊出喜脉。

当时皇上大喜之下,立即就越级晋封那位才人为妃。

要不是太后极力劝解,恐怕都不止妃位。

为那位才人诊出喜脉的太医也被皇上大肆封赏,可谓一时风头无两。

但俗话说得好乐极生悲,事后没多久,就被高御医发现。

那位才人是吃了秘药所以才呈现出滑脉之相。

皇上大喜大悲之下,当即将那位才人赐死,五马分尸。

为那位才人诊脉的太医更是凌迟处死,不留全尸!

这样的覆车之诫刘太医怎敢再重复,因此哪怕皇上再如何逼问,他也只一句:

“微臣无能,请皇上宣召高御医。”

皇上生怕令仪是真的有事,见刘太医无论如何问不出信息后,立刻挥手让人去宣高玉卿。

刘太医看到皇上已经着人去宣召高御医之后。

这才将目光放在令仪身旁的陆挽柠身上。

只是把脉他把来把去都觉得是滑脉无疑,实在看不出哪里不对。

因此只能问问贵妃的贴身婢女,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敢问这位姑娘,贵妃最近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陆挽柠对令仪的计划也是有所察觉的,因此她配合着道:

“娘娘近来十分嗜睡,胃口不好。

今日晨起时还一直恶心犯呕,不知这些可算异常?”

刘太医闻言心中直叹,这越听越像害喜之状,贵妃恐怕是真撞了大运了。

皇上此生只有一个孩子,且皇贵妃有孕时他还未登基。

每日忙的脱不开身,根本不知皇贵妃有孕时是何症状。

所以眼下他也完全听不出陆挽柠描述的是孕妇害喜的状态。

听完陆挽柠的话,他眉头紧锁,目光阴沉,当即呵斥道:

“贵妃既然如此不适,你们为何不请太医!”

皇上话音一落,陆挽柠即刻下跪,一脸委屈的请罪道:

“皇上恕罪,今日乃是阖宫向太后请安之日,娘娘怎敢怠慢。

千叮万嘱不让奴婢请太医前来,就怕耽搁了给太后请安。”

听到陆挽柠的话,皇上眉眼阴鸷,眼尾泛红。

紧紧盯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令仪再不发一言。

心中对她的怜惜之意却愈发浓厚。

高御医迟迟不到,皇上又满心满眼都在贵妃身上。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寿康公主突然闯了进来。

她人未到,声先至,半只脚都还未踏进殿内,便高声喊道:

“父皇母妃…”

周顾容不是真傻子,她今日既然要对皇上的新宠发难,又怎会不给自己增加底气。

寿康公主及笄之后,便出宫开府,在宫外居住,进宫并不算勤快。

但母妃提前宣召,妈宝女寿康公主今日自然一大早便来了。

她入宫后,恰逢慈宁殿闹起来,了解到前因后果后迅速闯了进来,就怕母妃吃亏。

周顾容被皇上训斥后,心中正委屈,她眼眶通红,神情悲愤。

听到寿康公主的声音后,神色一喜回应道:

“安儿…”

宋宁安已经听说了父皇因为别的女人训斥母妃。

她踏进殿后,既没向皇上太后行礼,也不进行虚假的寒暄。

在看到母妃脸上残留的泪痕,第一时间朝皇上发难道:

“父皇今天好大的脾气,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惹得父皇连个凳子都不给母妃坐!”

刚刚一众嫔妃跟随皇上踏入偏殿后,皇上从始至终没有发话允许后来的妃嫔坐下。

宫人自然不敢擅自做主,于是场面就变成了皇上太后坐在主位,嫔妃们只能在一旁站着。

眼下寿康公主上来就为自己的身后抱不平。

众人也没觉得惊讶,早就习惯了她的无礼。

毕竟皇上对她的纵容已经达到了让人目瞪口呆的地步。

宋君尧身为一国之君,当着众人的面,被自己闺女阴阳怪气的嘲讽。

哪怕心中不太舒服,他也舍不得生自己闺女的气,反而语气温和道:

“宁安今日怎么入宫了?”

看得出来,对于自己闺女进宫,皇上是欢喜的。

可惜宋宁安并不买账,她脸色不快,就差对自己的父皇翻白眼:

“以后儿臣可不敢再进宫了,否则不知道哪一天,父皇为了别的女人,就要对儿臣也喊打喊杀了!”

听着宋宁安越来越过分的话,皇上不由得沉下了脸:

“你胡说什么,父皇何时对你有过一丝不好。”

宋宁安从小被皇帝捧着长大,向来都是皇上哄她,所以对皇上没有一点惧意。

“父皇若真疼我,就不该为了床上那个矫情的贱女人训斥母妃!

不过跪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居然就做作的昏倒了,以儿臣看她定是装的!

否则刘太医医术高明,怎会到现在看不出丝毫病症?

像这样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的女人,父皇不立刻赐死,还真宣高御医为她看病吗?

父皇若是真心疼我,就立刻赐死那个贱人,免得她迷惑父皇,让母妃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