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光用眼神示意一丈红和春妮,堵住后面的窗户。
而他自己则是从前面用肩膀撞开了房门。
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姚光一只手拿着枪,警惕的在屋里仔细搜索。
伸手摸了一下被子下面的炕,还是温热的,看样子昨天晚上是有人住的。
地上的大半个烟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弯腰捡起来,用手捏了一下,还有余温,说明刚被人丢下不久。
在不久前,这里确实应该有人。
听见屋里没有动静,春妮和一丈红对视了一眼,迅速的从后面跑过来,进到屋里。
一丈红扫视了几眼这个昔日的故居,那个大柜被她临时当做棺材埋葬薛大宝了。
现在的两个小箱子,应该是那个人从小桃屋里抬过来的。
一丈红睹物思人,心里又泛起了一阵酸涩。
小桃在跟她参加游击队的第二年,就已经牺牲了。
“走,到别的房间搜索一下,烟是刚扔的,而且只抽了几口,一定是他感知了危险才逃跑的!”
春妮和一丈红也觉得姚光说的有道理。
三个人撤了出去,开始在破败的山寨一间间的搜索。
几个人出去没一会,炕里面的被子动了一下,紧接着隆起一个大包,被子被掀开,从里面钻出一个带着鸭舌帽的脑袋。
那人站起身,用脚把被子踢到一边去,然后用木板把炕重新铺上,在把被子堆好,立刻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
这铺炕已经被他改造过了,上半部分可以烧火取暖,而下半部,是用木板掩盖的藏身之所。
刚才姚光只是摸了上面,如果再往下摸,不难发现端倪。
男人侧着耳朵听了一阵,没有脚步声,山寨的房间很多,挨个细致的检查一遍,也需要很长时间。
他简直想不到,他们是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里的!
潜伏了这么多年,就是经常在他身边的人也不知道他的底细。
难道是山下的两个人暴露了?
那人走到门口,蹲下身,轻轻的把门推开一条细缝,尽管已经十分小心了,但破旧的木板门仍然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但在风声呼啸的山林里,这点声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他趴着门缝看了两眼,然后伸出手,把门旁边的那个背篓倒了过来。
原先是口朝上,现在变成口朝下面。
口朝上代表安全,口朝下就表示有危险。
和他接头的特务如果看见背篓口朝下扣着,是不会靠前的。
做完这一切,他又重新关好门,回到屋里,那几个人已经来过一次了,不会再来第二次,这里反而比外面更安全。
他把后窗户打开一条缝,如果有一点风吹草动,从窗子可以随时跳出去。
山里隐蔽,想找一个人不容易,这也是他为啥选择这里的原因。
山下的老巢被分了,他才名正言顺的住到了山上,而且还博了一个好名声。
十几间破败的山寨已经被三个人仔细搜索了一遍,一无所获。
姚光不甘心的叹了口气:“山下一直没有枪声,那个人应该还在山上,可这么大的山林要想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即便派人守住下山的通道也无济于事,山上可以活命的东西太多,短时间之内,没办法把他逼下山 。
可县里已经下达了命令,必须尽快破获这起投放炸弹的事件。
春妮的目光在四周扫过,脑海里时不时的就会冒出几个零散的片段,有些已经遗忘的记忆,瞬间在脑海里复活了。
春妮的眼睛看向刚才的小屋,忽然她感觉有哪里不一样了。
几年的地下工作,使得春妮对细微之处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你们看那!”她激动的用手指着门前的背篓。
一丈红和姚光看了半天,也没发现背篓有什么异常。
“我们刚才去的时候,口是朝上的,现在……”
不等春妮说完,姚光立刻反应过来,他撒开腿往前跑去。
刚跑出两步,一丈红的枪响了。
小房的后面敏捷的跳出一个身影,一丈红的枪打响以后,一顶帽子飞了起来。
但是那人脚步只停顿了一下,迅速向林子里跑去。
三个人急忙追赶过去,姚光一边追赶,一边大声喊:“站住,再往前跑,我开枪了!”
那个人就像没听见一样,在树木之间不停的穿梭,就算姚光真的开枪,也未必能打到他。
三个人追赶了一会,山上不见了男人的身影。
姚光不敢大意,他和一丈红久经战场,这种情况自然能应付,但春妮的行动力远远不如他们。
一丈红示意春妮先回山寨那边去。
春妮摸了一下有针刺感的膝盖,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不但帮不上多大的忙,有可能还会成为两个人的累赘。
她的腿在关键时刻,还是掉了链子。
所以春妮也没推辞,把腰间的枪抽了出来,拿在手上。
借着树木的掩护,一点点往山寨的方向撤退。
林子里能隐藏的地方太多,谁都不能保证那个人不会背后打冷枪。
退到山寨附近,春妮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推开了小房的门,进了屋,屋里的地上有一个装水的木桶。
虽然她很口渴,但也强忍着没去动木桶里面的水。
老康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诉过她,未知的东西一定不要去碰。
春妮坐在椅子上,轻轻的用右手揉着疼痛的膝盖。
左手的枪一直没有放下,一颗心紧张的不停怦怦跳动。
她总有一种危险临近的压迫感。
过了一会,一阵细微的脚踩落叶发出的沙沙声,传进她的耳朵里。
春妮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强忍着腿上的疼痛,迅速把身体隐藏在房门的旁边。
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骤然停止,应该是来人正停下来观察周围的动静。
春妮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一丈红和姚光是不会这么快返回来的,而且脚步声也不像。
春妮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隐隐感觉,鸭舌帽不是一个人。
外面背篓摆放位置到底传递什么?
如果没有意义,鸭舌帽绝对不会冒着危险改变它的位置。
不等春妮想明白,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先迈进来一条腿。
那人做梦都没想到,屋里会有人。
谁会想到他还敢再回到这间屋里?
他一只脚迈进房门,还不忘回头打量周围的动静。
春妮想都没想,手中的枪直接篓响了。
随着枪响,一声惨叫声响起,那条腿剧烈的抖动一下,终于支撑不住。
一个人栽了进来,春妮一眼看见他油亮的头顶和耳朵后面的大肉揪。
突然的摔倒,把他手里的枪甩出去半米远。
他正努力向前爬,想要抓住那把救命的枪。
他的手刚伸出去,春妮又一枪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这是春妮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用枪射击。
勇气战胜了恐惧。
“快说,谁派你来的,山上还有没有你们的人!”
春妮急切的问,如果山上还有别的潜伏在暗中的人,一丈红她们的安全就会受到威胁。
地上的男人手脚都被打断,他瞪着眼睛看着春妮,嘴角颤动了几下,一缕黑血顺着嘴角流下。
“你快说呀!”
春妮着急的蹲下身,用力的摇晃那个人。
男人的眼神开始溃散,他举起手想要抓住什么,但举到半空,又一点点无力的垂下去。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