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高洁的身躯展开着羽翼，白鹤锋利的爪子牢牢把江游钉在地上。
赤红的眼睛缓缓扫视着脚下的人类，白鹤也从思绪中走了出来。
尽管记忆已经缺失了许多，但白鹤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护道者这个身份，它已经忘记自己披上了多久。
对与错，早已分不清了。
或者说，对错已经无关紧要了。
“给我一个答案，天命之子。”
江游挣扎着，试图摆脱这股巨力的掌控。
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他什么也做不到。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我还有很多事没完呢……为什么会是我！”
“为什么！”
白鹤缓缓一叹：“挣扎是没用的，要是有骨气的话就爽快点吧。”
“不管寿元再长，等友人陆续逝去之后，以你的道心也会撑不下去的，为什么就不能干脆一点呢……”
“以后的事我不管，起码……”
江游仍然在挣扎着，尽管他已经明白自己根本不是这只白鹤的对手。
但他仍然没有放弃。
如果就这样放弃的话，那么这些年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白鹤的爪子逐渐加上了几分力度，它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这个人类屈服。
一阵骨裂的声音从脚下响起，可这个人类还是没有松口。
甚至连一声痛呼也没有。
白鹤略显惊讶地看着脚下的人类。
意外的有骨气，但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嗯？”
白鹤忽地把羽翼往身前一展，只是简单一个展翅便把偷袭者的攻击化解于无形。
“天魔？不对……”
赤红的双瞳微微眯起，白鹤微微侧过头，看着手持黑色巨剑的少女。
少女诡异的双瞳，以及刻画着斑纹的手臂，这些散发着邪气的象征都没有逃过白鹤的双眼。
少女拖着黑色巨剑，一步一步朝着白鹤走了过去。
“那边的畜生，你是要吃了这个调味料吗？”
重剑在地面拖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为了力量不惜吞噬天魔，连人类也称不上的杂种，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白鹤毫无保留地释放出自己的气息，它的身形猛然暴涨，眨眼间便涨至了小山般高大。
那强大的压迫力让少女的步伐一度停滞。
少女仍然面不改色，可诡异双瞳中却充满了杀意。
明明是面对着无法战胜的强敌，少女还是走到了白鹤的身前。
江游的瞳孔逐渐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这道身影。
“吴……”
然而胸腔被巨力所压迫，江游连话也说不出来。
白鹤居高临下看着吴代，长喙缓缓开合着：“你不怕死吗？”
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面瘫少女用行动证明了一切。
黑色巨剑直指白鹤赤红色的双瞳。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畜生。”
雪白的翅翼再度一展，黑色巨剑也在此刻动了！
一黑一白，两道蛮横无比的力量碰撞，终究是白方稳占了上风。
少女的身躯如陨石般砸落地面，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可仅仅片刻，黑洞中再次响起了少女沉稳的脚步声。
她似乎是用力踏出的声音，在向江游证明着她的决心。
一次次的被击退，一次次的站起。
哪怕伤痕累累，尽管鲜血淋漓，少女也没有停下脚步。
“够了……”
趁着白鹤攻击的间隙，江游艰难地把身体摆脱了些许，他用尽力气去抓住白鹤的爪子。
但双方的进攻都没有就此停止。
黑白的身影瞬间交错，吴代这一次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借着对方进攻的间隙，一个闪身移到了江游身旁。
江游怔怔地看着吴代身上的伤口，那触目惊心的血痕正不断往下滴着血。
她的血好像都快流干了，可为什么……
吴代单膝跪地，用剑刃支撑着身体，气息无比的急促，就连左眼也被一道血痕给毁了。
即便是伤得如此严重，但吴代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
“你……”
江游本能地想说些什么，可被面瘫少女给制止了。
“酱…酱油……带你离开是不行了……”
吴代深深吐纳了一口气，吐出口中的血后，话语间终于变得平静了下来。
黑色巨剑微微压下，架在了江游的脖颈上，像行刑的闸刀一样，仿佛随时便要落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至少不用被这只畜生折磨，我的提议怎么样？”
吴代的血顺着剑刃滴在江游的脸上，尽管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她的动作在诉说着，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呵……”
江游苦笑着，连血液也一并带了出来。
明明是没有办法的最下策，却能这样面不改色地说出来，对于这个面瘫少女，江游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
看着江游那不明所以的苦笑，面瘫少女思索了一会，补充道：
“你不用害怕，我也会陪你一起上路的。”
这句话如同巨钟敲响般在江游的脑海中反复震荡。
江游怔怔地看着吴代的脸，后颈是剑刃冰凉的触感……
沉默良久，他问道：“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么？”
吴代想也不想便回道：“起码在下面也不会那么无趣了。”
江游从面瘫少女的身上察觉不到任何情感的起伏，语气也是像往常一样平淡。
但是……
“哈哈……哈哈……”
明明现在不是笑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合适的场景，江游还是笑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吴代的出现，让他变得没有那么害怕了。
从内心深处逐渐浮现的，似乎是一种忘却生死的勇气。
而所谓的勇气，好像就是应该用在这种地方吧？
白鹤还想上前，但江游冰冷的声音让它却步了。
“如你所见，只要你再上前一步，我的同伴就会立刻砍下我的头，先说好了，我可没有头掉了还能长回来的本事。”
白鹤冷冷地看着二人，道：“你在威胁我吗？”
“就算你能瞬间制服她，我也有一万种办法自尽。”
双方对峙着，亦沉默着。
良久，白鹤缓缓叹了一口气：“你赢了，天命之子，但我决定的事不会改变的，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我不是你的敌人。”
巨大的羽翼再次动了，但这一次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迎面而来的微风，带着一股温和的灵力，正快速修复着江游和吴代身上的伤势。
重新恢复行动能力的吴代没有放下警惕，她上前一步，用巨剑把江游护在了身后。
“要逃吗？还是杀了它？”
“算了。”江游把吴代的手按了下来，“我想和它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