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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看到门外两人的长相,不由得一愣,双方一时间都没说话,还是云霁先回过神来,开口道:“打扰了,米歇尔教授,我们从伦敦来参观牛津大学,您的同事怀特教授向我们推荐了您,说您或许能拨冗为我们当一下向导。如果您没有空的话,就不麻烦您了。”

闵悉也回过神来:“教授您好!这是怀特教授写的信。这些是我们给您带的礼物,这是茶叶,还有我们自己做的叫花鸡和牛肉干,希望您会喜欢。冒昧前来叨扰,请见谅!”

“怀特?”米歇尔教授琥珀色的眼珠转了转,接过书信打开快速看了一遍,然后往室内退了两步,摆一下头,“请进。”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是许久不曾开口交谈的缘故。

房间里只有一张狭窄的木板床、一个书桌、一张靠背椅和一张小方凳,而桌上、地上、床里侧全都是书和写满了字的纸,小方凳上放着一个木制餐盘,餐盘里有几片面包,大约是刚切好准备吃饭。这个时间差不多正好是午饭时间。

米歇尔教授看了一眼房间,将木凳上的盘子移到书桌上,说:“请坐。”

显然就是把椅子和方凳让给两位客人坐了。

“谢谢!”闵悉将茶叶和牛肉干放在书桌上,叫花鸡却放在了地上,“教授您还没吃午饭吧,我正好给您带了点吃的,您尝尝我的手艺。”

云霁看了看,说:“在这里弄不太合适,到外面去弄吧。”

“好。”闵悉把叫花鸡递给云霁,又跟米歇尔教授要了一个盘子,“那只鸡是用我们中国的烹饪方式做的,有点特别,等敲开外面的土块就可以吃了,您稍等。”

这话倒是把米歇尔的好奇心给调动了起来,什么鸡是用土块做的?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跟着云霁和闵悉出了阁楼,云霁在走廊的地板上把土块敲开,露出里面的荷叶,他把土块清理干净,撕开第一层荷叶,露出里面干净的荷叶。

闵悉说:“我来拿吧,我手干净点。”

云霁从他手里接过盘子托在手里,闵悉将只裹了一层荷叶的鸡拿起来,放到盘子里:“教授,这是给您的叫花鸡,您尝尝味道。”

第一层荷叶撕开的时候,香味就飘了出来,米歇尔本来是瞧热闹来着,却被香味勾得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这味道也太香了,比沃尔夫家的炸鸡还香。

云霁将盘子递给米歇尔教授:“教授,您撕开外面的叶子,就可以吃里面的鸡肉了。”

米歇尔教授第一次跟两人见面,按说不应该就这么收下的,可它实在是太香了,正好他又饿着肚子,那香味更是放大了数分,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更是活跃了几分:“谢谢,那我试试。”

米歇尔教授端着叫花鸡进了阁楼,闵悉和云霁也跟着上去。米歇尔教授撕开睡莲叶子,看到里面黄澄澄的鸡肉,唾液瞬间充满了口腔:“这不需要切一下吗?”

闵悉说:“用手撕或者用叉子撕都可以。这只鸡焖得足够久,应该早就脱骨了。”

米歇尔用叉子叉向鸡腿,鸡肉果然软烂脱骨了,很容易就骨肉分离,他叉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滑嫩多汁的鸡肉瞬间便俘获了他的心,沃尔夫家的鸡肉完全被比下去了:“好吃!”

闵悉笑道:“教授喜欢吃就好。”

米歇尔吃了一口,突然想起来什么:“你们也来吃啊。”

“不了,我们来之前已经吃过了。教授您慢用。”闵悉拉过小方凳坐下。

云霁也拉过椅子在一旁坐下了。

“教授您这儿书真多!”闵悉环顾一下四周,发出感叹,这个年代书籍是十分珍贵的,也很昂贵,大概教授的钱基本都花在这上面了,所以才过得这么清贫。

米歇尔教授一边吃鸡一边问:“你们来自中国?”

闵悉知道,米歇尔教授这种性情孤僻的人,愿意接待他们,肯定不仅仅是看在怀特教授的面子上,还因为他们的中国人身份。

于是跟从前一样,闵悉把他们的来历又说了一遍。

米歇尔教授饶有兴趣地听完,问:“你们中国人也研究物理吗?”

闵悉看向云霁:“七哥,我们中国有人研究物理吗?”

“什么是物理?”云霁问。

米歇尔教授张嘴解释了一通,结果云霁没听懂,因为他很多词汇都没听过,闵悉听懂了,但也不能说自己懂,便对米歇尔教授笑:“我们不知道。”

米歇尔教授颇有些失望,他问:“你们需要我为你们当向导吗?”

闵悉想了想说:“教授,我们之前遇到了两位牛津大学的学生,他们已经带我们逛过了牛津大学。但是还有一处我们想去参观,却进不去。”

米歇尔教授停下来看着他:“哪儿?”

“植物园和玻璃温室。那儿被锁着,我们找不到可以开门的校工和教授。不知道教授有没有办法带我们进去参观一下。”闵悉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跟米歇尔教授这样的人打交道,就需要直来直去。

米歇尔教授想了想:“参观植物园?那得找史密斯教授。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牛津。”

“教授,您也进不去植物园?”闵悉问。

米歇尔教授看着闵悉热切的眼神,嘴里吃着鲜美多汁的鸡肉,觉得总不好叫人失望,便说:“我去找校工,带你们进去参观一下。”

“真的吗?那太感谢教授了!”闵悉面露喜色,总算有些眉目了。

云霁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呢?”

米歇尔教授也不是个爱拖延的人,便说:“今天下午咱们就去。”

“谢谢教授!”

米歇尔教授一个人啃完了一只叫花鸡,打着饱嗝,看着那堆鸡骨头意犹未尽:“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鸡,非常感谢你们给我带来一次味觉上的盛宴!”

“下次再给教授做点别的。”闵悉说。

“听起来十分值得期待。”米歇尔教授摸着下巴说,他对物质并不那么在意,物理以外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吃两口好吃的,闵悉和云霁此举完全是投其所好。

米歇尔教授吃饱喝足,在闵悉和云霁的陪同下出了阁楼。

米歇尔教授领着他们去了校工值班室,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我们想去参观一下植物园,史密斯教授最近在牛津吗?”

值班校工答:“他最近刚去了伦敦,可能还需要些日子才能回来。”

“那你能带我们去参观吗?或者你给我钥匙,我看完了再给你送回来。”米歇尔教授问。

校工有些犯懒,他不想动:“我给您钥匙吧,你们自己去看,看完了把钥匙给我送回来。但是要答应我一件事:植物园里的草木只能看不能动。”

米歇尔教授说:“那是自然,我要了你们的草木也没用。我们就是进去参观一下。”

闵悉笑着说:“是的,我们只是看看。”

植物园的门终于打开了,它的面积不算大,里面种了不少花草树木,倒是玻璃温室的面积足够大,比男爵家的玻璃温室要大不小,大概这是英国国王掏钱建造的,比男爵还舍得花钱。

闵悉进去之后,就直奔温室,目光不停地扫视,为的是找到他需要的作物。

还别说,牛津大学的玻璃温室里植物种类还真多,看得人眼花缭乱的,至少闵悉就认出了好多种植物,包括甘蔗、菠萝、芦荟、龙舌兰、柠檬、竹子等,还有各种各样的热带花卉,仙人掌类就有好多,有的正在开花,还有三角梅、蜘蛛兰、龙船花、天堂鸟等等。

不得不说,牛津大学的玻璃温室的确要比男爵的玻璃温室的植物种类要多得多。

云霁突然有些兴奋地叫起来:“九弟,你快来看,这里有番柿子,还有番辣。”

闵悉凑过去一看,还真是,几个大花盆里种了几株番茄和辣椒,长得也是枝繁叶茂,只是果子挂得少,典型的只长叶不挂果。

闵悉说:“长得不好,还不如我们种在阳台上的呢。”

“是的。看来牛津的教授也不懂怎么种番柿子和番椒,还不如你种的好。”云霁又问闵悉,“你找到我们需要的作物了吗?”

闵悉摇头:“不知道啊,生物学教授不在,就算碰到了,我们也认不出来。”

闵悉当然是可以认出来的,可要怎么才能跟云霁说那就是他们所需要的作物呢,他们都从未见过的植物,自己却知道它们正是他们需要的,这不荒谬吗?

“是啊,没有人给我们介绍,我们就算看到了也不会知道,白白浪费了机会。”云霁说起来有些遗憾。

闵悉正在想着如果找到了红薯和土豆,要如何才能说服云霁把它们给弄回去。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种在花盆里的红薯,心形的叶子密密地挤在一块儿,枝条更是繁茂到爆盆,从花盆边沿垂落下来,爆发出旺盛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