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策见少年沉默了许久都不说话，可少年不知想起什么，开始自言自语，“他们为什么可以那么冷漠，他们为什么可以视而不见。”
李玄策提出一个问题，“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冷漠，是人性本恶吗？”
季守岁呆呆的摇头，稚嫩的脸上写满不解，“我不知道，我想不通。”
“守岁，你的回答代表你内心大半认同我的说法，只是你仍然对这个世界抱有期待。”
季守岁要哭了，他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可怜兮兮的李玄策。
李玄策道：“这个世界很大，世界之外还有很多的世界，你在小镇看到的是恶多于善，那外面的世界，你有没有出去走过？”
少年听的认真极了。
“你不该问他们为何如此冷漠，你应该想造成他们冷漠的原因是什么？往小的方面来说，你觉得南昌国如何？”
“会吃人！”季守岁坚定不移的回答。
李玄策赞许点头，“假如一个国家有一个人犯错，那是他个人问题；但如果千千万万的子民都在犯错，那归根到底是这个国家犯了错。”
“当然，这个错要小，就比如今日在街上，那些旁观者的麻木。旁观不是错、麻木也算不得上是错，但他们以此事为乐，大肆谈论当事人便是错。”
季守岁似懂非懂，“老板，你说的像大道理一样。”
李玄策：“我说的并非是什么大道理，这世间千人千面、千种事情千种态度，我说的只是我认为较为正确的小道理。”
“我不是什么读书万卷的圣人先生，也远远比不上那些先贤。”
季守岁激动的想坐起来反驳，但他扯到伤口，疼得又躺了下去。
“不，我认为老……先生的道理很对。”季守岁改口，因为他认为李玄策的道理说的很好。
李玄策一副很想听听他怎么说的模样。
“先生，虽然你今日所说的话我不是很懂，但请你相信我，终有一天，我会懂得，到时候如果你还在小镇，我一定会来告诉你。”
“前提是，你要活下来！”李玄策淡然道。
季守岁坚定答，“我一定活下来！”
李玄策看到少年心中复仇的火焰还没有熄灭，他不言语。
少年犹豫问，“先生，你觉得杀人报仇是错的吗？”
李玄策摇头，“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给你举个例子！”
季守岁乖乖躺着点头。
“现在有赵一和王二两个人，赵一杀了王二一家五口，但赵一背后有大官保着，他并没有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王二为了复仇，苦练本事，杀了赵一，又去杀了那个大官，那你觉得王二错了吗？”
季守岁：“赵一和大官有家人吗？”
“有”
听到这话，季守岁当即回答，“没有”
他解释，“王二没有牵连赵一和大官的家人，而是直接针对事件的主人公，王二是个好人。当国法无法制裁恶人之时，王二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复仇，我觉得他没有错。”
李玄策道：“我告诉你的只是我浅陋的看法。”
他不是什么圣人君子，如果是他，他也会给出和季守岁一样的答案，只不过他眼前的孩子太小，他不能带坏小朋友。
李玄策留下一瓶普通伤药后踏雪离去，大雪掩盖了他来过的痕迹。
回到小院，姜月楼已经起来了，她着一身蓝色长袄坐在窗边煮酒，因着天气太冷，她并没有开窗。
“咯吱”的开门声响起，李玄策推门而入，他一身风雪，开门时雪吹进了室内，落在门槛前，不过一会儿，雪便融化。
“阿月，你起来了！”
“你看好他！”
李玄策走到姜月楼身边坐下，“他心性好，这显得他的修炼天赋好像也并不是那么重要。不过，我还是想试试他。”
姜月楼轻声道：“那便试试他。”
……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月，天气愈发寒冷，不知为何，今天小镇的冬天格外的冷，已经有人冻死在了小镇的街道上。
那个嚣张的女子也也办完事准备离开。
三个小孩商量的事情没有办成，宋桦川的爹迟迟没有回来，他们的计划也搁置。
这天，季守岁给爹娘上香，少年跪的笔直，“爹、娘，守岁一直很听你们的话，有好好的活着，但现在守岁要去报仇了，如果守岁能回来，我给你们带酒。”
说罢，他重重了三个头，他收拾利落，背着猎弓和自己做的小刀出门去。
另一边，那女人办完事已经走到小镇外，正准备御剑走时，远处飞来石子，护卫抓住石子，轻轻一用力石子便成了石灰。
护卫眼露杀气，“你保护小姐，去看看。”
那个护卫御剑离开，这时，林中飞来一支石头箭，另一个护卫上前，挡在女人面前，他抬头一看，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站在远处那棵高高的树上。
“找死！”护卫御剑飞去，季守岁转身跳走，修士会御剑，会法术，对于季守岁一个凡人来说，护卫确实算得上是本事通天。
季守岁丝毫不怕，他是打不过那两个护卫，但是他是野路子，没人比他更熟悉小镇，没人比他更熟悉这处洞天。
雪白的森林中，季守岁跳来跳去，护卫多次祭剑，飞剑穿梭，却好像始终够不到季守岁。
护卫震惊，“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个凡人，我可是金丹后期修士，竟然打不中他，我飞剑的速度竟然跟不上他。”
季守岁停下，朝那人比了个中指，随即露出嘲讽的笑容。
护卫更为愤怒，他双手施法，“围杀剑阵，起！”
护卫祭出大杀阵，季守岁轻蔑一笑，“哼，蠢。”
护卫祭出自己的最强的杀阵，那时他才看到季守岁前面是一个悬崖，季守岁跳下悬崖，护卫再次震惊。
“他不怕死吗？”
事实上，季守岁是怕死的，但是他有帮手，他相信他的帮手。
杀阵围追堵截，追着季守岁去。
天空震鸣，一声大雕的声音传来，只见那大雕俯冲入悬崖，大雕的速度比那飞剑的速度更快。
只在眨眼间，大雕抓起季守岁，但是奇怪的是，大雕没有向上飞，而是固执的冲向悬崖中。
在即将接近地面时，季守岁大喊，“小白，转身。”
如此近的距离，按理来说体型这么巨大的雕是不可能完成转身的，但是大雕鸣叫一声，它爪子摩擦地面，巨大的翅膀紧急收拢，它重重落在地上，身上却没有受任何伤。
悬崖底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大雕的眼睛中散发紫光，杀剑追随而来，穿入地上，地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大雕振翅，巨大的翅膀随便扇了几下就飞了起来。
只见大雕的身后冲出来无数的黑色的飞虫，它们密密麻麻看不到形体，黑色飞虫所过之处，悬崖边的草木全部被吞噬，上方的修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黑色飞虫紧紧跟着大雕，眼见就要追上，季守岁喊道：“小白，加速啊！要追上了。”
大雕回头一看，它好像有些慌张，看得出来，大雕好像也怕被那些东西追上，小白猝不及防的加速，差点甩飞季守岁。
“啊啊啊！”
季守岁吓得大叫，可吓了他一大跳。
修士见季守岁出来，再次祭出飞剑，殊不知，他马上就会被这些飞虫啃干净。
大雕转身，掀起狂风，修士身形都差点稳不住，他一眼看出那大雕的不平凡。
“如果能将那个大雕收为坐骑，那我的修为肯定会精进。”
他看到大雕身后的飞虫，还在疑惑，“那是什么？”
诡异的黑色飞虫发出嘶鸣声，它们停了一下，大雕已经远去，黑色飞虫将矛头调转向那个呆站着的修士。
季守岁听到身后传来的惨叫声，他拍了一下白色巨雕，“小白，谢谢你，你快走吧！我还要回去。”
“嗷嗷”
小白叫，像是在低声说话，“别担心我，我要自己报仇。”
大雕点头，驮着季守岁绕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