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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东西可准备齐全了?”

杨怀达抚摸着案牍上的山水画,询问着坐在对面的江停。

“有德叔帮忙,应该没什么问题”江停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幅画上。

“这画是?”

杨怀达将画推给了她。

江停仔细看了看,这画并不算特别精湛,只能说是别具韵味,其中流露着一种浩然淡然之感。

但细品之下,山峰走势隐隐形成龙腾之姿,溪流曲折暗含玄机。

江停端详半晌,眉眼间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画者心境似乎有些复杂,此画看似淡泊名利,实则暗藏对高位的向往与筹谋,也不知是何人所为。”

杨怀达听后随即笑道:“这是赵权策年轻时候的作品,笔法稚嫩,能被你看出些门道也算正常。不过他现在的作品你肯定就看不出什么了。”

江停有些惊讶,手指轻轻抚过画纸。

“竟是他……”转而她又笑了起来,“这么看来,他也算得偿所愿了……”

杨怀达不置可否,只是抿了口茶,随即又道:“这画是他曾经拜访我时赠送的,放我这也没什么用,如今我把他送给你吧!”

“南直隶之行切记小心”

江停闻言,目光再次落向那幅画,心中五味杂陈。

心中叹息一声,她抬起,“恩师,您的心意我领了。”江停轻声道,将画缓缓卷起,动作中带着几分庄重。

“这画,我会好好保存。南直隶一行,我自会小心。”

杨怀达淡淡嗯了一声。

“你天资愚笨,万事切记要小心应对。”

江停哑然,随后又不禁苦笑,“我会的,恩师也需保重。”

“为师不需要你来提醒,管好你自己就好了。”杨怀达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空,“等你回来时,这京城也不知是什么模样了……”

江停也起身,行至他的身旁,一同望向窗外。

两人在沉默中立了一会儿,随后,江停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准备离去。

“终究是老夫无用啊……”

待到江停彻底离开,杨怀达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带着无奈与一丝悲哀。

此次江停前往南直隶不仅仅是为了疟疾。

如今的京城就是风雨的中心,无数人虎视眈眈,早就有人想动手,或者是早就已经有人在动手了。

江停留在京师,只会让人有可乘之机,还不如直接离开京师,留下足够的空间让杨怀达筹谋。

除此之外,江停可还一直记得原主的仇呢,去往南直隶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把这点事解决干净。

明天就是离开的时间,夜里的江停睡得却有些不踏实,梦中的她再次看到了原主与母亲诀别的场景。

第二天一早,江停顶着一双黑眼圈起了床。

门外,胡三与诺棋已经等候多时了,看见江停出来,他们便开口问候了一声。

江停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走吧,也差不多该离开了。”

与福德等关系要好的人告别了一番,在门口江停并未看到杨怀达的身影,心中有些遗憾的同时又有些庆幸。

若杨怀达真的来了,她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告别了众人,江停带着自己的人找到了罗将,与罗将打了声招呼,江停便与胡三跟在了大队伍的后方。

大队伍中集结着不少大夫,药材等资源在几天前就开始往南直隶送去了。

毕竟是人命相关的问题,大队伍的速度也不算慢。

紧赶慢赶,在九天后江停终于看到了已经被封锁起来的南直隶。

远远的看见队伍中有人拿着朝廷的文书去交涉,不消片刻,南直隶的城门缓缓打开,迎接这风尘仆仆的队伍。

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照在古老的城墙上,给这座笼罩在阴影下的地方带来了一丝生机。

进入城内,江停下了马车站在队伍中,她环顾四周,只见街道空旷,行人稀少,店铺大多紧闭,偶有几个行人也是紧张地低着头,行色匆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压抑和不安。

队伍有序地进入南直隶,胡三紧随江停身侧,时不时警惕地环顾四周。

周景昭安排给她的几位侍卫也跟在她身边。

江停让诺棋带着周景昭安排下的去准备这段时间的居住地,自己则带着胡三在城中“闲逛”。

她们现如今进入的地界疟疾还未肆虐,但即便如此因为恐慌,人们还是紧闭着大门。

在城中晃悠了一圈,江停最终进入了一家茶肆。

进入包厢后不久,一人便匆匆而来。

“少爷”

郑柯风尘仆仆,原本还算瘦弱的身材已经长了啤酒肚。

“看来你在这混的还挺好的”她沉默下,如此说到。

郑柯尴尬的笑了笑,努力吸气收了收肚子道:“这不是经常要谈生意,就这样了……”

江停想想觉得也是,转而道:“坐下吧,跟我说说如今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郑柯收回尴尬的神色,坐下后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具体的我也不知,但前几日已经有群众聚集起来往外冲了,最后虽然被制服了,但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如何。”

“南直隶的布政使在一月之前就开始封锁疟疾所在地,不仅如此,我从小道消息得知,最开始时,上面采取的是直接灭杀方法,后面控制不住局势了才开始进行局部封锁”

“后面消息逐渐传来,就开始有人往外流窜,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江停皱着眉,虽然早就猜测到了这里的情况不妙,但她还真没想到,这边一开始的对策居然是杀人!

“南直隶的布政使什么来头?”

如何草包应该也不至于如此,疟疾可不是小事,竟然这么胡闹。

郑柯有些惊讶的看着江停,“少爷不知道吗?南直隶的布政使名叫章勇,出身翰林,以文采闻名,但治理能力似乎远不及其文名。”

“这次应对疟疾的手法,确实过于激进且失当,恐怕是迫于压力,想要迅速解决问题,却不料弄巧成拙。”

郑柯说到这里,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显然对这种处理方式同样感到不满。

江停闻言,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文人治国,有时候过于理想化,缺乏实际操作的经验,往往会导致决策上的重大失误。

江停幽幽叹息一声,“他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郑柯眼中闪过疑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