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还没有结束，赵崇明便带着李默然“闪电奔袭”了十多家客户，从赵崇明哼着小曲儿唱着歌的状态可以判断今天的收获不小。
但也并不是所有的客户都是好搞定的，每次“冲锋”结束后回到车上，赵崇明都会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本子，在上面用极其抽象的字体写写画画。
他在记录着每一个客户的情况，比如有的客户虽然目前还非常嘴硬，但再多来几次极有可能将对方打动。有的客户看上去好说话，但其实并不能带来更多的订单。
“你作为新手，首先要记住的一点就是不能在有病人的时候去和客户谈生意，这种情况下对方根本没有空理你，也根本还没有从‘医生’的状态中转变出来。”赵崇明拿起了一袋没有还没有送出去的水果，自己先享用了起来。
“‘医生’的状态？”李默然脑海中首先出现的是巫医给灾民治疗疫病的模样，他细细玩味着这句话，“难道客户还有其他状态？”
赵崇明笑了笑，把一瓣柑橘塞进了自己的大嘴：“那是当然，客户他们除了是‘医生’之外，开诊所的、卫生院的、药店的，他们同时还是自负盈亏的‘老板’。”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狡黠：“‘医生’的他们是要对病人负责的，是胆小怕出事的。而‘老板’的他们又是要做生意的，是想要有更好的生意赚更多的钱的。”
李默然开着车路过了一家乡村卫生院，然而赵崇明只是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
“走吧，这家不会有什么订单潜力的，他这边没有多少病人，甚至于还没有主治医师资格的员工，很多药他是开不出去的。”
赵崇明吃着的水果便正是原本给这家准备的伴手礼，但按照他的说法他对客户也不是什么都不挑的。
“这种事情就像追女生一样，你不能指望每一个都追成，但你只要撒的网够大，那总会成功一些的。”赵崇明吧唧着嘴，“对了，默然你有女朋友了吗？”
“广撒网追女生，是想组建什么女朋友委员会吗？”李默然不方便当面评价二舅的说法，只能开个玩笑把话题继续下去。
他们最后来到的一家诊所，经营者是一位看上去脾气极其火爆的老头，一见李默然和赵崇明是来推销药品的，就一口一个不要，又推又骂地把两人赶了出去。
“走吧，上车，我们去大排档吃一顿。”赵崇明拍了拍李默然的背，他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沮丧或是生气。
车开远后，赵崇明拿出了本子画了几笔，又像是在考验李默然一样的突然开口问道。
“刚才那个老头，你觉得他怎么样？”
李默然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感觉脾气虽然看上去很坏，但本质上是一个比较孤独的人。”
在对方把他们两人赶出来时，李默然在那咄咄逼人的态度背后看到了一些微弱的落寞。这份落寞似乎是因为赵崇明的嘘寒问暖攻势造成的。
“哟，想不到默然你还挺有天赋的。”赵崇明有些惊讶，他本来是想自己点破这一层的，没想到李默然居然自己看出来了。
“那个老头的儿子和女儿都在外地工作，一年少有机会回来一次。”赵崇明把装着果皮的塑料袋揉成了一团，对着车外路边垃圾桶就是随手一扔。
“你别看他现在凶神恶煞的，其实这种老头最好搞定了，只要你有耐心，隔三差五的就提着东西过来，一开始也别提什么生意，就主打陪伴，然后他比较忙的时候你就帮他做饭，给他打扫店面。”赵崇明嘿嘿一笑，“要不了几次，这老家伙的语气准就软下来了，百分之八十的老人都遭不住这一套。就像百分之九十的男大学生遭不住美女倒贴仙人跳一样。”
“还能有这么详细的数据啊？”李默然把车开到了大排档附近，开始头疼地找起了停车位，“感觉被您冒犯到的男大学生会很生气的。”
“开玩笑，这可是你二舅国际调研中心得出的数据！”赵崇明随口就杜撰出了一个不存在的机构。
他瞧见李默然还在纠结地寻找车位，不屑地说：“就停在这里就行了，反正车上也贴了电话号码的。”
“啊？可是二舅这里是不能停车的呀！”李默然有不妙的预感，赵崇明又要搞出什么富有创造性的方案了。
“没事，你只管靠边停就可以了，他们想过的自己知道挤过去。”赵崇明饿得有些不耐烦了，“我告诉你，这种就叫随机抽奖停车。”
“你运气好，那就直接免费停车，你运气不好那大不了交200块钱停车费呗。”
李默然这才明白二舅的随机抽奖抽选的是交警的上班时间。
二人来到店里，赵崇明似乎是这家店的老主顾了，店老板一见他就赵哥赵哥的叫上了。
赵崇明熟练地点了一大桌子菜，然后一边啃着个猪蹄，一边开始算起了今天的订单。
“二舅，你可以用手机计算器来算的，这样不容易出错。”李默然见赵崇明大大咧咧的样子很是担心。
“你这大学生可真别看不起我这个初中毕业的。”赵崇明一脸的自信，“你让我算个数学题我是铁定算不出来，你让我算钱我还能算错吗？华罗庚来了都算得没我快。”
李默然看他吹牛都吹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肯定是劝不了的了，只好吐槽了一句：“可惜了，要是高考数学题目全部换成经济问题背景题型，二舅你必须是上清华北大啊！”
“不过你这个大学生也确实有些天赋。”赵崇明的语气不再轻浮，而是少有的严肃了下来，“你的眼力架子还挺不错的，只是缺少了点技巧和社会锻炼，你要是毕业后没去那啥游戏公司而是来你二舅我这里练练，说不定都能混出点名堂了。”
“我本来觉得太早了，让你先开开车运运货就够了，但你有这个潜力的话，也值得我教你一些真东西真套路。”
赵崇明很快就算完了订单，不用开车的他直接起了一瓶啤酒，他就这样在大排档的桌子上对李默然开始进行额外的“新人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