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想起办托儿所,到托儿所开学,不过就一个星期。
开学这天,适春门口热闹不已。
有单纯来看热闹的,有送娃儿来的家长,又不放心的爷奶,再加上哭闹不休的小娃儿些,适春前的小广场,喧嚣无比。
春妮突然有些后悔了!不会以后的每一天都会这样吧!
后悔肯定是没得后悔药吃的。
春妮打起精神招呼着每个小娃儿,包括最小的温磊和孙大妹家的孙丹丹。
温磊由李淑华抱着,身后跟着她妈和大儿子。旁边不远处,温家老太太带着儿子媳妇也来了,偷感很重,想要上前又不敢。
孙大妹的男人张槐也来了。春妮还是第一次见他,他并不是像其他村人那样虽然瘦但精干,皮肤黝黑,他反而是副白白净净瘦瘦弱弱的书生样儿。
春妮没想到孙大妹竟然喜欢这类型。
张槐没想到还能看见春妮,忙上前打招呼:“杨厂长,我是张槐,是大妹的男人。第一回见面,把我吓一跳,没想到这么大一个厂的厂长这么年轻,心肠又好。还专门开了托儿所,让我家闺女也能上……”
然后是无尽的马屁。
春妮斜了一眼孙大妹,后者尴尬一笑。
“行了,你赶紧进去吧。小班有两个保育老师,你把娃儿交给他们就行。你就去找李淑华,让她帮你把入职手续给你办了。”
孙大妹抿嘴一笑,抱着女儿跨过门槛就走了进去。
张槐抬脚就要跟上,二赖子直接拦住了。
“工厂重地,闲人免进!”
“杨厂长,我是大妹的男人。我给丹丹送点东西进去。”
“把东西交给我就对了。我帮你拿进去。”春妮伸出了手。
厂规可不是为了一个张槐李槐就能破了的。
张槐尴尬了,这装衣服和尿布的袋子都被孙大妹背着,他手上还真没得其他东西。
“说吧,是不是要去厂里搞破坏。老实交代,我这根杀威棒可不是吃素的。”二赖子摔起了他的棍子,吊儿郎当的样子,让别人看了,还以为他是欺负良家妇男的天棒娃儿呢!
张槐尬笑一声,“哈,哈,怎么会。我是个好人啊!你不信,问杨厂长。”
春妮没接收到张槐求救的眼神儿,她正接待堂嫂王腊梅。
“平平咋不来?”她问。
“那小子,不想跟一群小屁孩玩。嘿嘿,他不来也好,他来了要把你们托儿所的预定掀翻。”
“安安。”
“大姑。”
安安也已经有五岁了,性子不像他哥那么调皮捣蛋,是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
“妈妈,你回去看到哥哥吧,不要担心我。这厂里我都熟,不会不习惯的。”他跟王腊梅挥了挥手,就朝着他的新世界奔去。
王腊梅哭笑不得,心里五味杂陈。
“这娃儿,怎么就一点都不舍得我呢!”
春妮想到在家吵着闹着要上学的楚楚和辞辞,也是头痛不已。
王腊梅的注意力飞快地被跟二赖子拉扯的张槐拉了去。她轻轻地拉了拉春妮的衣袖,问:“咋的,那张大娃儿也来适春上班了?”
春妮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这张大娃儿原来就是孙大妹的男人张槐啊!
“咋的,你认识?”
“咋的,你不认识?”
姑嫂两个的话同时出口。
“嘿嘿,你说。”春妮知道王腊梅是狮子山八卦圈子的核心人物,狮子山就没得她不知道的八卦。
额,电视节目少,没得其他娱乐项目,这八卦八卦也就是平淡生活的一个调剂品啦!
“他啊!不是要死要活娶了个山里姑娘啊!”
春妮点了点头。
“听说两人是在乡里赶场认识的。也不知道他看上人家姑娘哪点,死活要娶回家。张家父母是看不上山里姑娘,说是她家实在是太穷。他们送的彩礼憋憋要打水漂儿。山里就没得不重男轻女的,那些彩礼肯定要留给姑娘三个光棍儿哥哥娶婆娘。”
春妮还没听过孙大妹这事儿呢!反正该送来的娃娃也都到了,她也不在大门杵着了,拉着王腊梅就往她办公室走。
“他们家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他们家出的那点子彩礼,二十块钱,两块粗布,两盒点心,人家完完整整拿了回来。人家虽然穷,但有志气。”
春妮给王腊梅倒了杯水,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孙大妹大姨一家算是对得起她了!
“这彩礼到了婆家,倒是让张家对她高看一眼。但是,你猜怎么着?”
“怎么?”
“娘屋头没拿那二十块钱,最后还是被她婆婆哄了去。说是家里种地,只能刚刚温饱,存点钱不容易。又说,她怕大妹年轻不懂事,把钱弄丢了。老实巴交的大妹就把那钱还给婆家了。这老张家,不出一分钱,就把媳妇娶到了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春妮也不由啧啧两声。
“听说张槐几年前写了篇文章寄给报社,还得了一笔稿费。就因为这笔稿费,他自认成了读书人,就不想下地干活了,天天关在屋头写啥子稿子。”
难怪张槐不像个农民,原来是有原因的。
“大妹嫁过来不久,张家就分了家。”
“那彩礼?”
“肯定还是她婆婆帮忙收着呢!”
“多半是张槐的兄弟也看不上他好吃懒做。见他娶了婆娘,赶忙把他甩给了大妹啊!这锅甩得,妙啊!”
“那可不是。”
“大妹手脚勤快,后来又进了适春,倒是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
“他们家全看她。后头大妹不是怀了二胎,回了娘屋。张槐就把大儿子送到了父母那里养了!”
“这故事没得啥子新奇的。”春妮有些不想听了。这感情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万一,这孙大妹还就真喜欢张槐那个调调呢!
“嘿嘿,你以为这就完了?”王腊梅翘起个二郎腿,吊起了胃口。
“后来呢?我听大妹说,她回娘家前一两个月,她男人还给她送了粮食,后来就没送了。连看也只去看了两回。”
“哼。大妹还是太善良了。没有把人想得那么坏!她不知道,这贱人啊,多得是!”王腊梅觉得话说多了,口干舌燥的,她猛喝了两口水,才继续说:“张槐嘴巴会哄人得很,不止哄大妹。你可能不知道,那张槐家刚好就在我娘屋隔壁。我大嫂,也就是我小姑子……”
“等等,这事儿你是听春杏姐说的啊!”
“是哒。”
春妮,春杏姐咋就不跟她说这事儿。
仿佛看穿了春妮的想法,王腊梅白了她一眼,挖苦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转得像个陀螺一样,就没个休息的时候。你想想。我们有多久没这么子坐着聊天儿了!”
“咦,好像还真是。”春妮不好意思了,“是我误会了。你快继续讲你的。”
王腊梅又白了她一眼,才继续:“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那张槐骗得了大妹,肯定也骗得了其他人。你猜,这其他人是哪个?”
“我怎么知道,难道是我认识的?”春妮开始翻脑子里的记忆。
“他表姐,你当然认不得啊!”
春妮……她觉得王腊梅越来越那啥了,至于那啥,她也不知道如何形容。
“哦。他表姐,比他大,应该是结婚了噻。”
“嘿嘿,你就不知道,女大三,抱金砖。没准儿他就喜欢比他大的。”
虽然此时国家已经三令五申三代以内旁系血亲不能结婚,但在华夏广袤的农村土地上,表哥表妹结婚的比比皆是。
“都结婚了,还能搞在一起?”春妮不懂就问。
王腊梅嘿嘿一声,那神情之鄙视,让春妮都觉得自己活像个二百五。
“怎么回事,你说噻。”
“咳咳。”王腊梅吊足了胃口,才继续说:“在大妹上山一个月后,张槐的表姐就来了张家。她怀了三胎,也是来躲风头的。”
春妮觉得她的三观都要炸裂啦!
果然,王腊梅继续说:“嘿嘿,张家就只有张槐屋头有多余的房间,就只能把他怀孕三个月的表姐安排在他家了!那什么,怀孕的时候不是想得很么。那表姐也不是个安分的,张槐又长得斯文俊秀,他婆娘又不在。两个人孤男寡女就做了喜欢做的事啦!”
春妮目瞪口呆地盯着王腊梅,果然结了婚的妇人说起段子来,真的是,真的是……
“嘭!”春妮的办公室大门被人猛的推开了!
春妮抬头望去,来人竟然是李淑华和孙大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