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绾拿着一根玉钗子将头发固定好后,想了想又从首饰盒里拿出一对耳坠,那种长长的线,下面是一个小玉石珠,戴在耳朵上随着说话来回晃动,显得俏皮可爱。
对着镜子拿出口脂又轻轻往唇上一点,还不赖,整个人像春天的桃花一样。
“也不知道王妃让今天晚上去君悦居是什么事。”串儿拿了衣服出来一脸担心地道。
彩儿一边收拾着化妆盒子一边应声,“准没好事,二奶奶每去一次,那边就会弄出点动静来。”
看着如临大敌的彩儿,孟绾微微一笑,“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现在不怕她动,就怕她不动。”
“二奶奶说的没错,原以为这王府被王妃把持着牢牢的,结果这几天走了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她信服的,尤其是府里的老人,与老奴聊天的时候,还念叨着先王妃的好呢。”孔妈妈接过串儿递来的衣裳给孟绾穿上。
“还顺利吗?”孟绾问。
“老奴不敢太直接,那是府里的老人,且还有那样的手艺,没有十足的借口或是把握,她犯不上帮咱们。”
“没错,总要瞧好时机,或是她用得上咱们,或是她觉得咱们可用。”孟绾把斗篷的风帽戴上后,带着串儿和冬梅走出正房。
还没下台阶,就瞧见樊妈妈从屋子里出来,走到孟绾跟着站定,一张脸瞧不出喜怒,先是一礼后,慢慢地道,“老奴有几句话想与二奶奶说。”
串儿笑着上前,“妈妈有什么事等着二奶奶去王妃那里请安回来又再说吧。”
樊妈妈上下瞧了瞧孟绾,“只几句话,不会耽误二奶奶太长时间。”
和文从后罩房绕了过来,瞧着樊妈妈堵着孟绾,不由上前扯着樊妈妈的衣服轻声道,“妈妈再急也不差这一会儿,王妃那边去晚了又要被说道了。”
樊妈妈转头看了和文一眼,冷哼道,“每次都会被说道,早一些晚一些又怕什么,您说是不是,二奶奶。”
孟绾略一皱眉,想着让孔妈妈来应对她,想了想又换上一副表情,“没错,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樊妈妈有什么急事?”
孟绾把“急事”两个字咬得很重。
樊妈妈看着一院子看似忙碌,实则都支棱着耳朵听的众人,心中得意,挺了挺胸脯,只道天冷了院子里的活计也多了,是不是让那几位回来当差?
孟绾不解地去瞧孔妈妈,孔妈妈连忙解释说那天抬嫁妆时,院子里那几个婆子身上不爽利的事。
孟绾恍然大悟,“她们都好利索了吗?这话怎么说的,我瞧着怎么从我进门,好多人都生了病呢?樊妈妈也好利索了?”
樊妈妈看着孟绾关心的神情,想着那天晚上自己装病闹了一场的事,并不觉得脸红,而是板着脸道,“老奴已然好了,劳 二奶奶挂念。”
“好了就成,你不知道你这一病,倒把二少爷担心坏了,一直埋怨自己是不是那天的话说重了,让你生了闷气。”孟绾上前拉起樊妈妈的手,“你是二少爷最亲近的人,没有比你更关心二少爷了。所以,你千万要保重好身子。我想着许是张罗二少爷与我的婚事叫你累着了,不如好好休息一下。上回就说了,院子里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有什么事只管交给孔妈妈就好。象这四个婆子的事,你吱会她就成,哪里还用得着你去操心。孔妈妈。”
孔妈妈上前恭敬应是。
“你亲自去瞧瞧她们是什么情况,若真是好利索了那就回来当差,若还是不爽利那就好好在家里休息着,什么时候觉得没问题了再说,又或者有其他的想头,那就去回了大嫂。”
樊妈妈听着主仆两人的对话,只觉眉头跳的厉害,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怪自己管多了?还有,什么叫回了大奶奶,这话的意思是清和园不用她们了?
这可不行,这四人可是与自己一条心的,不然她们也不会听自己的,若是让她们因为这件事失了差事,那她以后在清和园里还怎么立足。自己刚刚想好的法子要怎么使?
看着孟绾拍了拍她的手带着丫头走出院门,成,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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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绾进得君悦居正房的时候,里面传来阵阵笑语声,屋子四角炭笼里银霜炭伴着香饼的味道,一下子驱散了外头的寒意。
“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并没有这样冷的。”胡氏瞧着孟绾进得屋来冲她招手,把孟绾冰冷的双手握在掌中。
“怎么不戴个手筒出来,我瞧伺候你的下人也是不精心的。要不要我给你安排几个?”胡氏抬眼不高兴地看着串儿和冬梅。
“实没想到晚上居然这样冷了,来之前孔妈妈说昨天晚上下了霜,天必然骤变,我还不信呢。”孟绾一边说一边抽出手假装放在炭笼上暖着手,压根没接胡氏说要给人的话。
“这几日秋雨下得多,天自然就凉的快些。清和园的银霜炭送过去没有?”胡氏这话是冲着谢芬说的。
谢芬正给儿子擦着刚吃过米糕的嘴巴,闻言笑道,“昨儿才入的库,只王爷的外书房和王妃这里先领了回来,其他院子的明天统一再派。二弟妹明天安排人去杂事处取就是了。”
“我瞧着大嫂还是打发人给二嫂送去吧,只怕二嫂院子里的人不够使呢。”周映宁坐在椅子里声音略有些尖细地道。
“怎么了?”胡氏问。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听说清和园里最近生病的下人特别多,我是担心没人干活呀。”周映宁斜着眼睛看着孟绾笑。
孟绾听周映宁这话,刚刚坐下的屁股又离了椅子,冲着胡氏一脸不情愿地道,“许是因着二爷与我的婚事累着了,这几日的确是多休了几个人。我已让孔妈妈明天去瞧瞧都怎么样了,若是没什么事,只管回来当差,若是还不好的话,就要劳烦大嫂,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再派几个过来了。”
“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只是听说你们院里的樊妈妈不舒服,前几天大半夜地寻大夫?”胡氏去瞧谢芬。
“可不是,儿媳听说是清和园要请大夫吓得魂都没有,还以为是二弟或是二弟妹……只没想二弟妹如此心善,一个妈妈生病了居然担心成那个样子。”谢芬细声细气地道。
周映宁冷哼一声,“一个下人生病却要大半夜拿对牌去请大夫来瞧,这也太不懂规矩了。”
胡氏瞧着满脸通红的孟绾,“莫胡说,那樊妈妈是你二哥的奶妈妈,你二嫂着急也是有的。”
“是我不好,累得大嫂大晚上的没睡好。”孟绾向着谢芬就是一礼,谢芬笑眯眯地扶起她,“这有什么,你新来,府里的规矩自然有不明白的。遇见什么你只管开口,无论什么时候,钟粹园的大门都为你开着呢。”
孟绾坐了回去,接过串儿递来的茶,今天这是唱哪出,瞧得出今天晚上没有男子,胡氏不会是单纯地与自己聊这些吧?
“二嫂,听说娘给你了一块好料子,你准备做什么?”周映宁似笑非笑地问。
“那料子太精贵了,我可不舍得裁来做什么,想着放在那里压箱底呢。”
周映宁扑哧一笑,“那料子是不错,但还不至于压箱底吧?”语气中满是没见过世面的嘲讽,“不过,依着二嫂在山上那么多年来看,定是没瞧见过的。对了,二嫂,你在山上也是穿尼姑的衣服吗?头发用剃的吗?”
胡氏看着孟绾猛地抬头,一张脸被烛火映得不正常的姻红,心底微微一笑,见孟绾好半天没回话,微微一笑道,“偏你好奇,问这些做什么,没得再惹你二嫂想起旧事伤心。那料子虽说精贵,却也不是多难得的,你只管裁来穿就是。我瞧着那颜色鲜亮,不若做一身等着正月里朝拜的时候穿,那才好看。”
孟绾笑道,“是,那我就裁起来,等着正月里穿出去,也好让外人瞧瞧,这是王妃对晚辈的一片关心。”
这话说出来,周映宁是得意,胡氏是满意,谢芬是了然,只周映寒紧锁眉头,一副想说不说的样子。看来,这料子的来历,几个人都知道呀,这是都等着自己出洋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