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老而沧桑的城墙根下,仿佛时间都在此处凝结成了绝望的叹息。一抹突兀的黑色映入何守业眼帘,他噗通跪下,身后的所有士兵也都跪地,他们面前是一具被烧焦的女尸。她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浅浅的土坑之中,仿佛是被世界匆匆遗弃的存在。可见当时叛军们是多么的潦草就把她埋葬了,何守业以膝代足,跪挪着过去双手恭敬地扒开覆土,嘴里念叨着:“长公主殿下,勿怪我是东都帅府幕僚大夫,臣给你换个地方,”他边说这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流淌,随着他双手不断的捧运着覆土,那焦尸显现了出来,几个士兵举起一个块白布挡在何守业头顶,
尸体的大部分肌肤已被火焰无情地舔舐得焦黑溃烂,那原本可能是细腻而鲜活的面庞,如今已无法辨认出曾经的容貌,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像是被魔鬼肆意雕琢后的残次品。她的头发纠结在一起,成了一团团焦枯的乱麻,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城墙的阴影投射在她的身上,像是给她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幕布。风悄然吹过,轻轻拂动着她那残破的衣角,仿佛是她在向这个冷漠的世界发出最后的呢喃。周围的土地似乎也被这凄惨的景象所感染,呈现出一片死寂的沉默,
何守业含着泪,小心翼翼地把长公主的骸骨,抱起放到了准备好的棺材里,之后何守业又将李铭臣一家的尸体遗骸一一装殓好。每一口棺材都被东都的将士们细地擦拭干净,盖上了洁白的布幔,以示对逝者的尊重。
当何守业带着十几口大棺材准备出城时,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东都城。百姓们纷纷自发地来到城门口,他们身着素衣,头戴孝帽,满脸悲痛。有的人手中拿着纸钱,有的人眼中含着泪水,有的人则默默地跪在地上,为长公主和李铭臣一家送行。这一日无疑是整个东都的悲伤!
城门口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们的哭声和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东都城的上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在家人的搀扶下,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棺材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长公主啊,您是我们的恩人,您承袭皇家东都以来,爱民如子轻徭薄赋,是您让东都百姓生活的美好,是您让都畿道的百姓,能在乱世过的安稳,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啊!” 说完,老妪已是泪流满面。
一个年轻的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小男孩孩子,到了棺材前跪地哭着说:“长公主,您是我们都畿道的榜样,您的勇气和担当将永远铭刻在我们心中。我会好好教导我们的孩子,等他长大了让他跟着府帅大人征战为你复仇!”
何守业看着眼前的百姓,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悲痛。他知道,长公主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是无比崇高的,她的殉国之举将永远被百姓铭记。他默默地抬起头,望向天空,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长公主和李铭臣一家得到安息,等翁主回来一定辅佐翁主为他们报仇雪恨。
在百姓的哭声和呼喊声中,何守业带着十几口大棺材缓缓地走出了城门口。百姓们纷纷让开道路,目送着他们远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远方。东都城的上空,依然回荡着百姓们的悲痛和对长公主的敬仰之情。
东都百姓自发组成的送丧队伍宛如一条蜿蜒的长龙,那悲怆的气息从东都城门开始,一路连绵不绝地延伸出去,竟长达数里之遥。他们神色凝重,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所有人的心尖上,带着对逝者的无尽哀思。
这支队伍最终抵达了丰启田庄那靠山的一处宁静之地。庄主贺升满脸肃穆,在他的带领下,田庄的壮丁们早已将坟穴挖好。那坟穴整齐地排列着,像是沉默的守护者,静静等待着即将入土为安的灵魂。当十几口承载着沉重悲痛的棺材被缓缓运到的时候,田庄里几千口子男女老少像是受到了无声的感召,他们齐刷刷地跪地迎接,那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低垂的头颅,在阳光下构成了一幅令人动容的画面。
在众人的注视下,东都军的士兵们和田庄的壮丁们齐心协力,他们小心翼翼地抬起那一口口棺材。那棺材仿佛有着千钧之重,因为里面装载着的是无法割舍的过往和令人心碎的记忆。当棺材被缓缓放入坟穴的时候,没有一丝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此刻静止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坟穴中形成斑驳的光影,像是大自然对逝者的最后抚慰。
随着最后一捧土覆盖在棺材之上,坟包渐渐隆起。何守业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的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随后,他亲自拿起铁在坟前,挖了个大坑,让人把刻着碑文的石碑,抬着立了起来,那石碑上的每一个字都是他对逝者深深的缅怀与敬意。
在众人的帮助下,石碑被稳稳地立在了坟前。那碑文在阳光下闪耀着,仿佛在诉说着逝者的生平与功绩,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能感受到他们曾经的存在和那永不磨灭的精神。微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逝者对生者的回应,让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庄严肃穆的氛围之中。
刘宣庭虽在潞州被奉为上宾,但内心始终无法安宁。他清楚,自己已没有退路可走,整个都畿道的人都对他虎视眈眈,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而李存勖那边,也并未有重用他的迹象,这让他的心中充满了焦虑与担忧。
当得知朝廷发生变故后,他的心瞬间揪得更紧了。在他的认知中,这次朝廷的风云变幻之后,李康选极有可能咸鱼翻身。
反而此时的李存勖,被寿王集团排斥,甚至连长安都无法进入,只得退回雍州。紧接着,又传来二相弑君、皇帝驾崩的噩耗。这一连串的消息,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让刘宣庭再也无法安心待在潞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