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厅里面挤满了诡异,各种各样的诡异无声的扭曲着,却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音,全都站在礼拜厅中,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中央的圣女。
能在这个教会当中留下的,都是已经被洗脑至深的诡异,他们最少的也已经在这个教会里呆了几年的时间了。
几年乃至十几年的时光,他们都是这样用扭曲的笑容高喊着“愿痛苦与轮回长存”度过,此时一切幻梦都化作泡影,没有诡异会甘心。
若是能有办法,哪怕只是一丝丝的办法,让自己能心安理得的继续呆在教会当中……
哪怕自残、甚至自杀……
他们都心甘情愿。
此时已经失去寄托,几近于心死了的他们,和死亡也只有一线之隔了。
诗依,或者说是诡异们眼中的黎焰,此时就正在这众多期盼的目光当中,跪在痛苦女士的雕像前,默默的祈祷着。
明至和顾禾青是来的最晚的,进入礼拜厅时发出的响动声,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类和诡异的注意。
诡异们原本已经用凶狠的能将任何东西撕碎的目光看过来了,在发现来人是那位神明大人之后,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别说是瞪着了,就连多看上那么两眼,他们也是不敢的。
这可是和痛苦女士一样,甚至比痛苦女士更强的神明啊……
“先生,到礼拜厅了。”
“嗯……麻烦你给我说一说,现在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里面有很多教众,嗯……应该是教会里面的所有教众都到了,圣女正在神像前面祷告。对了,我的几个同伴也都到了。”
他们的声音都不算高,甚至可以说都十分的平和,就像是绵软的羽毛被子。
但此时,一人一诡交谈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礼拜厅里面却显得是那样的突兀。
就像是寂静的教室里面陡然掉落的一支笔和一声惊呼声,让人忍不住去关注。
若是打扰了这关键的祷告的是什么别的诡异,众多诡异们肯定一拥而上,在无声之中将这诡异撕个粉碎,随后把它剩下的那么几块可怜的血肉放在痛苦女士的神像前,让祷告多上一份祭品。
最终,再用“怜悯”的声音说着:
哦,可怜的人,他最终因为他的不虔诚而得到了惩罚,但仁慈的痛苦女士将看在他从前的虔诚上,会将他引入神国,投入轮回。
但是,此时打扰了这祷告的是顾禾青,一位他们眼中的神明。
于是所有诡异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禾青丝毫没有减弱脚步声,也没有降低说话声音的意思,缓步往最中间的圣坛走过去。
哒,哒,哒……
他的脚步声缓慢,像是响在了诡异们的心底。
几个人类面面相觑,互相之间疯狂使眼色,但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去的。
一身十分干净整洁的圣女袍、跪坐在神像前闭目的诗依,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所有的诡异和人类都在祷告吗?”
“啊……并不是,先生,只有圣女在祷告,其他的教众只是站在附近,大概是想等圣女联系到痛苦女士之后,能够第一时间听到神谕吧。”
“原来是这样。”
顾禾青的声音平和,脚步缓慢,一步步往前,却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
明至跟在他身边,一开始还能忍得住,但随着周边众多诡异的视线越来越明显,看在自己身上的、能把自己吃了的目光越来越多,他也逐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很肯定,要不是自己现在正站在先生的旁边,和先生交流着,自己已经被蜂拥而上的诡异撕碎了。
他们现在就是整个礼拜厅的中心点,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于此。
只有诗依,好像还在认真的沟通痛苦女士、聆听痛苦女士的神谕,并没有受到这边的影响似的,跪坐在原地,背对着所有人。
“这个……先生?”
“嗯?”
“那个,我们马上就要走到中央了,大家、大家都在看着我们……”
啪嗒。
明至说完这句话,顾禾青终于停下了脚步。
此时教会里所有的活物都聚集在了这里,众多的目光集中在他们的身上。
这么多的目光,就算是没有任何恶意都会带来极强的压迫力,更别说此时的诡异们,正充满恶意的考虑着要把明至撕碎。
一双双猩红的眼睛,让明至忍不住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剧烈。
“大家都在啊……圣女也在看我们吗?”
说着,顾禾青将手轻轻搭在了明至的肩膀上。
不知为何,在顾禾青的手触碰到自己的瞬间,明至浑身上下的恐惧感就瞬间消失了,惶恐不安的心灵瞬间平静下来,就好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掀起数百米高的狂风海浪瞬间抹平如同镜面。
“圣女,还在祈祷。”
明至话音刚落,诗依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很明显,顾禾青来者不善,他这一番举动明显就是要破坏这一场祈祷,自己再这么跪坐在这里,倒是显得凭空弱了几分。
在众多诡异的视线当中,诗依一点点站起身,转过身来面对众人。
她就好像真正的黎焰那样平静淡漠,但却没有黎焰那样的死寂感,反倒是隐约多了一种疯狂感。
她已经是落入网中垂死挣扎的鱼了。
“祈祷并未完成,痛苦女士并没有回应我的祈祷。”
这句话一出,平静的礼拜厅瞬间掀起了狂风海浪,声浪好像能将穹顶掀开似的,漂亮的彩色玻璃都掀起了层层波澜,光芒闪动。
听到这句话,顾禾青就知道她打算做什么了。
无非就是把一切都归因于自己突然闯入,打断了她的祈祷上,然后引导诡异们仇视自己。
但她忘了,此时她和自己的地位已经完全不同了。
这样的手段可能会对“顾禾青”起作用,但绝不会对一位“高位格神明”起作用。
于是顾禾青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白纱蒙住双眼,衣袂翩翩,一身气质沉静,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