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太太见儿子总算是冷静下来了,她淡淡的开口道:“我听说王氏的兄长,叫王子腾的那个,在你的运作下进了京畿大营?”
“母亲的意思是?”贾政激动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驱狼逐虎,知道吗?”史太太冷声问道。
贾政闻言,再次沉默了。在史太太的注视下,他一脸迟疑的说道:“母亲的意思,儿子自是明白,就怕到时候这虎没驱成,反到时引狼入室啊。
王子腾此人根本就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祖父在世时,曾说他有枭雄之姿,远不是你我母子所能掌控的。”
贾政的话音刚落,院中的空气似乎凝固了片刻,史太太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深邃,她轻轻抚了抚衣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正因如此,才更要布局周密。你祖父虽然偏心贾赦,但是在识人这方面就从未走眼,王子腾若真是个枭雄,那便更要好好利用这把双刃剑。
这世间之事,哪有什么万无一失,关键在于如何权衡利弊,掌控全局。”
贾政闻言,神色复杂,他深知母亲的手段与智谋,自小到大,史太太总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最正确的决定。若不是贾赦突然挣脱了她的掌控,他们母子根本就不会落到今日这种境地。
他犹豫再三,终是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儿子明白了,只是这其中的分寸极难拿捏,一旦有失,恐怕整个国公府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分寸?”史太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世间之事,哪里有什么绝对的分寸?不过是人心难测,利益驱使罢了。你只管按我的吩咐行事,至于其他,我自有安排。”
贾政低了低头,心中虽有千般不愿,万般担忧,但在史太太那不容反驳的气势下,也只能应承下来:“是,儿子遵命。”
史太太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柔和:“政儿,你也要明白,为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你可万万不能长贾赦那般没有良心,要知道,我能把你给推上去,就能够把你给拉下来!”
心头猛地一颤,脊背不由自主地挺直了几分。他深知史太太的手段与决心,更明白在这权力与利益交织的大家族中,根本没有丝毫亲情可玩。
“母亲放心,若真有那么一日,您就是这国公府的老太君。您让儿子朝南,儿子定不往北,你让儿子打狗,儿子绝不敢撵鸡!”
史太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她轻轻拍了拍史政的肩膀,仿佛是在安抚一个即将踏上征途的勇士。
“好儿子,娘就知道你没让娘失望。只要你乖乖听话,娘保证,这国公府的一切,迟早都是你的。”
闻言,贾政忙膝行几步,一脸孺慕的伏在史太太的腿上,哑声道:“儿子就知道母亲最疼儿子了。”
史太太见状,更是满意了,她沉声道:“我准备把哥儿养在我身边,对此你可有什么意见?”
“这……”贾政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他迟疑地抬起头来,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与挣扎。
史太太见状,眉头一皱,冷声问道:“怎么,你不舍得?”
贾政心头一颤,连忙解释道:“母亲误会了,儿子怎会不舍得呢?您是哥儿的亲祖母,您要把他养在身边,儿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不舍得?
只是这毕竟是王氏的第一孩子,王氏与儿子成亲数载才得了这么一个孩子,若是养在您身边,王氏她……”
“王氏怎么了?她难不成还敢违背我意愿?”史太太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
贾政忙道:“母亲误会了,王氏她自然不敢有异议。只是,她初为人母,对哥儿自然是疼爱有加。若突然将哥儿带离她身边,她心里难免会有所不舍。
王子腾又一向心疼她这个妹妹,若是看到她因为哥儿伤神,只怕是不利于咱们的计划。”
史太太闻言,沉声道:“正因为王子腾心疼她,我才想要把哥儿养在身边。咬人的恶犬只有上了绳套,才能被驯服,成为看家护院的好帮手。
哥儿养在我的身边,不仅能让我们更加牢靠的掌控王子腾,还能得到保龄侯府以及金陵一系勋贵的支持。
王氏若是一个聪明的,就知道到底应该如何选择,才是最有利的。”
贾政听了史太太的话,心中虽有不悦,却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微微颔首,低声道:“母亲所言极是,是儿子考虑不周了。只是,王氏那边还需儿子去细细劝说,以免她心生怨怼,影响了母亲的大计。”
史太太轻轻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自去处理便是,但务必让她明白,她的荣辱兴衰,皆系于这哥儿一身。她若识趣,自会懂得如何取舍。”
贾政应了一声,心中却暗自思量:王氏虽愚笨,却也并非毫无主见之人,此事若要她心甘情愿,只怕还需一番周折。但转念一想,为了自己前程,她的情感又算得了什么?
史太太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温声道:“我先带哥儿回荣禧堂,你同王氏好好说,莫要让她心生怨怼。
哦,对了,在王氏生产的时候,张氏好像绑了一个王家送来的接生嬷嬷。
说是那嬷嬷意欲对王氏和哥儿不利,你一会好好问问关于这个接生嬷嬷的事情,莫要让张氏抓了把柄,对你们夫妇发难。”
送走史太太后,贾政的心情一下变得异常沉重起来。他拖着僵硬的双腿,一步步挪到了产房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无力而沉重。
站在产房外,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掀开了厚重的门帘,走进了产房。
产房中虽然早已经被丫鬟婆子收拾得干净整洁,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是新生命诞生时母亲所付出的代价。
贾政看着脸色惨白,仿佛陷入梦魇中的王氏,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他上前几步,坐在王氏床边,接过丫鬟手中的帕子,细心的为她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迷迷糊糊中,王氏感觉到有水滴在自己脸上,她不由皱起眉头,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