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你确实成长很多了。”
幽荧静静地凝视着盘古，那平静如水的目光中似乎暗藏着诸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所以请将一切都告诉我。” 盘古目光灼灼，紧紧地盯着幽荧，那肉眼可见的急切渴望，仿佛要从幽荧的眼神里挖出所有隐藏的秘密。
“如果真如你所言，那人击伤了天帝的化身，你助我，救我，让我有了今日之实力，是不是要我效仿于他，击败或者杀死天帝。”
盘古的声音低沉而又透着一股决然，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这寂静的谷底砸下了重重的石块，激起层层涟漪。
“对，没错，因为近万年以来，只有他诛灭了天帝的化身。”
幽荧的回答简洁干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那语气就像是在陈述一件早已既定的事实，不容置疑。
“为何只有他可以？”
盘古眉头微皱，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继续追问道。
“因为只有他才伤到了妖庭的无冕之王混沌。”
幽荧的话语如同重磅炸弹，在盘古的心头猛地炸开，让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混沌有何异处？”
盘古强忍着内心的波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可那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不平静。
“它的奇异之处，你不是已经尝试过了吗？”
幽荧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指着盘古手臂上那触目惊心的脓包，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不生不灭，吞噬生灵。”
盘古缓缓抚摸着手臂上的脓包，真切地感受到体内，那息壤兴奋得如同即将脱缰的野马般的情绪，他不禁皱紧了眉头，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句芒曾经说过，成为祖妖最难的，一是要有无限量的灵气，其二便是得拥有可以无尽吸收灵气的身体。
所以句芒筹备了这么多年，也只有在得到混沌之气以后，才敢设下那倾吞龙血的大计，而拥有它的天帝，自然就拥有着远超其他各族祖妖的强悍力量。
想到这，盘古不由皱紧了眉头。
混沌之气、吞噬灵气的息壤，还有自己因为息壤而跟神器之间那若有若无的联系，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团乱麻般在盘古的脑海中交织缠绕。
突然间，一道如电光火石般的想法，猛地闯入了盘古的脑海里。
“天帝是不是想要超越灵气的桎梏，成为跟混沌一样不死不灭的存在？”
“没错！而等他成为了，那么他将无人能敌。”
望着那迅速反应过来的盘古，幽荧微微点了点头，接着不紧不慢地说道：
“普通生灵皆以为我的存在，跟他们有所不同，但实际上，在众多古怪的生物中，混沌属于最特殊的一个。”
“连你也比不了？”
望着眼前这由弱水构成的幽荧，盘古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原本以为混沌虽然体质特殊，但在妖庭之中，顶多也就是跟帝江一样的存在罢了。
可没想到，面对混沌，连来历分外神秘得幽荧，都甘拜下风，自叹不如，这着实让盘古对混沌的恐怖又有了新的认识。
“我跟他可比不了，我只是一个在归墟中，苟延残喘的残念罢了。”
这世上始终是生者的游戏，其他躲在黑暗中，苟延残喘的家伙，都不会是什么强者。
“这么说，混沌跟天帝都一起受伤了？”回过头的盘古，接着问道。
“没错，而为了帮助他们两个修复身躯，妖庭才会需要横征暴敛，大肆搜刮玉石。”
幽荧的回答让盘古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即便这样子，会导致弱水翻涌，各地覆灭，他们都不在乎吗？”
这话刚一出口，盘古便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是啊，贵为不周山上的统治者，他们又怎会在乎这些如同蝼蚁般的生灵呢？
在他们眼中，恐怕只有自己的利益和那永生的欲望才是最重要的。
“那那个击伤天帝的人呢？”
自知失言的盘古，转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不清楚，当年不周山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没人清楚，只知道那人在击伤了天帝之后，便彻底消失不见了踪迹。”
“而后没过多久，便是你出现在灵山，而在灵山事变之后，巫姖便带着你仓皇逃到了西陲。”
知道此番始末的盘古，愣愣地点了点头，而幽荧却是接着说道：
“盘古，我可能之前没有跟你说过，但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便有很多势力，在找你。”
“有天庭的，也有其他各种祖妖的势力，他们的心思各不相同，但总有一天，你会遇上他们。”
幽荧的话语像是一种警告，又像是一种预言。
“呵，你这意思，是叫我继续勇往向前，继续为推翻妖庭，而积蓄力量吗？” 盘古冷笑一声，他从幽荧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
“没错，因为只有这样，下一次遇到那些来找你的家伙，你才会像今天一样，有谈判的资格。”
幽荧语气平静，但他的话却让盘古目光不由一凝。
此时盘古终于明白了，幽荧之所以跟自己说那么多，就是为了告诉自己，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自己的命运，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跟这场大战，紧紧纠缠在了一起。
看到盘古没有想问了问题了，幽荧便像来时一样，步履悠闲，缓缓朝外走了出去。
见幽荧要走，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的盘古，并没有挽留，但在幽荧即将踏进水潭之前，他突然开口说道：
“既然是谈判，那么我要你帮我三个小忙，若你能做到，我便顺着你所设想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说！” 幽荧停下脚步，简短地回应道，那声音依旧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第一，当年蓐收剿灭昨玉部落时，昨玉族长的孙子，大鸿，曾坠入界渊，我希望你帮我找到它的下落。” 盘古直视着幽荧，语气坚定地说道。
“这点我可以做到，但盘古你得知道，这世上，失踪之人，大抵都死了。”
幽荧的话让盘古心中一颤，但盘古还是强行压下心中的情绪，接着说道：
“你只管去找便可，找不到，我不会怪你。”
“好，那第二件呢？” 幽荧问道。
“我朋友帝江，被穷奇带走，若他们要回不周山，必定经过内海，我知道你可以拦下它。”
说到这儿，盘古直直地看向了幽荧，目光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在盘古的注视下，幽荧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好！”
听到这话，盘古长呼了一口气。
帝江虽然是混沌之子，但穷奇强行带走他，肯定没什么好事。
回想起帝江跟自己说过在妖庭老受欺负的事情，盘古觉得必须要救下他。
“而这第三件，就是青帝之子的下属夸父，不久前因偷食龙血，被青龙带走，你得帮我保护好他！”
听到这话，幽荧不由少见地愣住了，他没想到盘古提出的要求居然是这些。
“就这三件，你不为自己考虑考虑？” 幽荧问道。
“不用，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盘古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听到这话，幽荧不由深深地看了盘古一眼，然后说道：“好！”
说完，幽荧转身，那人形身躯，便如同他出现时那般，慢慢向着水潭沉入。
“盘古，你如果真的想知道更多的东西，那么你必须要有更强的实力，记住，你不会在踩死一只蚂蚁前，说杀死他的理由，而他们也不会。”
说完这句话，幽荧便彻底消失在了水潭中，不见了踪迹。
听到这话，盘古神色不变，但那紧握的双拳，却表明他的内心，并没有那么平静。
而等幽荧没有消失太久，又是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谷外传来。
“那家伙怎么说？有办法吗？”
走进谷内的伏羲，看着面色苍白如纸、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的盘古，语气有些犹疑地说道。
听到伏羲的问话，盘古艰难地摇了摇头，那动作显得极为迟缓而沉重，仿佛耗尽了他仅存的一丝力气。
“那你打算怎么办？” 伏羲又问。
而这一次，盘古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所有的痛苦和疲惫都暂时抛诸脑后，用那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嗓子大声说道：“我要去北疆！”
来吧，来吧。
不管我自己身上到底隐藏了那些秘密，但为了我自己也好，为了反抗妖庭的大业也好，我绝不能倒在这里！
望着手中那接连鼓起的脓包，盘古在心中发出了如雷鸣般的怒吼，眼中原本漆黑的双眸，更是宛若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
这一次，他要用自己的行动，向这残酷的命运发起挑战，向那暴虐的妖庭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