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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与皇帝这副“父慈子孝”的场面,深深刺痛了太子的眼睛。

他匍匐在地,顾不得自己浑身血,满目憎恨怒骂皇帝:“晋炎,你暗害庾氏,毒死母后,从未有一日将我当儿子看,放任我犯错,我走到今日全都是你有意为之!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咳咳咳……”皇帝被气得呼吸不畅,他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得这么难听,还是亲子!

孽障啊!

“大胆!”

御史大夫一听太子已经败落,还如此不知悔改,不忠不义不孝,大言不惭骂皇帝,当即就怒了,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父皇!”成王一面给皇帝顺气,一面对太子痛心疾首道,“大兄,你糊涂啊!”

“闭嘴!就你会装模作样,你最好期盼晋昭不要醒来,若哪日晋昭醒来,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太子狼狈趴在地上,大口大口血吐出,他满目怨毒盯向成王,恨他摘下自己的成果,白白占了便宜。

晋炎把对杨妤的愧疚全都弥补到晋昭身上了,可以为他谋划一切,哪怕使得无数人葬身,若是晋昭醒了,势大的成王也会被除掉。

太子这话虽说是心怀叵测,有意挑拨,但他说的句句属实,成王心里门清。

一来,洛神医已经断言晋昭不会醒了,二来皇帝已经是油尽灯枯,心有余而力不足,三来,王谢都在成王这边,他完全不用怕。

皇帝缓了缓,忍着疼痛的身体,发昏的脑袋,喘着虚气下旨,“将太子贬为庶人,择日处斩,咳咳咳……庾氏、庾氏抄家……咳咳咳……”

“遵旨!”

谢璃立马就挥挥手让人进来,把庾柏的尸首拖走,将废太子押下去。

经过宫人一通迅速清理,朝堂又恢复了秩序,好似一切不似发生,只是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气,实实在在告诉所有人,太子逼宫失败了。

众臣想起刚刚那凶险的一幕,不由打寒颤,太可怕了,太子糊涂啊!

庾氏这下彻底完了,陛下下旨抄家,本家嫡脉几百上千口人无一幸免,旁支今后也得夹着尾巴,战战兢兢度日。

皇帝身体摇摇欲坠,实在无法维持朝政了,挥手示意总管将自己抬回寝殿,让成王主持大局。

一切已成定局。

昨夜谢筠便吩咐府内所有人今日不要出门,还让一群持棍武婢将百合苑包围起来,此外谢府也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洛沁便知晓,朝堂肯定有大事要发生了,搞不好是宫变!

她带着长生奴,在家满心担忧地等着,就怕家人出了什么意外。

好在傍晚时分,谢筠一脸轻快回来了。

他一进门,长生奴立马跌跌撞撞跑过去,“阿耶!”

谢筠轻轻敛了一身繁琐官服,蹲下身子,展开手将扑来的小小孩子接住,抱进怀中,“长生奴,阿耶的好孩子!”

谢筠将孩子抱在臂弯处,站起身往洛沁面前来,长生奴扒拉着父亲的衣襟,笑出几颗小米牙,“阿耶,阿耶……”

“今日有没有闹你阿母?”

长生奴脑袋摇成拨浪鼓,两边的垂髫也跟着摇晃。

谢筠含笑摸摸孩子的两个小揪揪垂髫,又掂了掂手,将孩子抱稳妥。

洛沁迎面走过去,“伯安,今日朝堂之上可是发生了什么?”

“太子联合庾氏残余势力谋反。”

果然。

“情况如何了?”

“败了,庾七郎当场毙命,太子贬为庶人,择日斩首示众,庾氏也被下旨抄家了。”

洛沁愣住了,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空白。

庾柏,死了……

那个热心肠,一心想保家卫国的少年,死了。

洛沁第一次深刻体会到“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这句话的杀伤力。

犹记那年南阳初识,少年将军一腔热血,路见不平,出手相助……

说不遗憾,怎么可能呢?

她宁愿他战死北疆,死在胡人手里,将鲜血洒在边疆,也不愿见他死在自己人手里,死在内斗里,这让她觉得这个世界烂透了。

“哎……”洛沁深深叹气,眉心微颦,“太可惜了,天妒英才……”

“娉儿放心,三叔父已经命人将其厚葬了。”谢筠道。

“如此,那真是太好了。”洛沁展眉。

也算有点慰藉。

“官家还能活多久?”洛沁又问。

“外舅说,不足十日。”

洛沁听后更是感慨,这皇家夫妻同床异梦,互相下毒能不令人唏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