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7年六月。
护王公一日之内击溃十万东征军。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一战定国。
至此。
基本终结了两大王国之间掀起的,持续了近两年的第二次蓝诺之战。
当月,弃王城外逃的坎坎加尔王室自格林城返回。
曾经被打得到处逃窜所遗失的王室威严被一夕之间全部找回。
但……
人们欢迎的却并不是维多利亚·坎坎加尔。
而是立下了护王之功的新晋公爵,法拉·加戈。
从格林城回到王城的路上,法拉的声威如他预料中一样,一点一点地达到了最顶点。
他的表现,与其他所有大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底层平民的眼中,他是结束了战乱的绝对“英雄”。
在上层贵族眼中,他是支持维多利亚意图重组议会的秩序挑战者。
在王室的眼中,他是必须立刻抱紧不松手的究极大腿。
在维多利亚眼中,他才是那个回到了自己忠诚的杰斯坦尼斯的君王。
护王公之名,盖世无双,比肩王座,实至名归。
乃无冕之王。
他距离王爵之身,只差一个加冕。
但他却没有选择加冕为王,将坎坎加尔体面地请下王座。
而是选择了“恭敬”地站在王的身侧,为王前驱。
这反而更进一步,成全了法拉的“护王公”之名。
如果他想要的是名,那么现在,他已然超额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但维多利亚无法确定,法拉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只能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的一角,目光默默地落在了那个最前方骑着雄壮战马的背影上。
血旗重骑开路。
车队尚未行至杰斯坦尼斯,城内的诸多贵族便已经出城十里相迎。
法拉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那座城池。
它的外墙已经多有斑驳。
城墙看上去似乎依旧还算坚固。
但,显然没有过大规模的翻新。
这座老城,如果不是大规模翻新修整的话,城墙的防御力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降低。
十一年已逝,杰斯坦尼斯没有变得更好。
只透露着一股子无法遮掩的腐朽感。
与初升的太阳般冉冉升起的加戈城显然是完全没得比的。
所以,法拉并不稀罕这里。
不管是这里的城,这里的人,还是这里的物,法拉统统都看不上。
不论别人是怎么看他的。
不论此时此刻,他护王公的名头有多么响亮。
对法拉来说,他只是杰斯坦尼斯的过客而已。
就和十一年前一样。
在进去之前,他就已经知道。
自己志不在此,亦不会在此处久留。
和深植于这里所有人观念底层的“征服”与“掠夺”不同。
法拉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异类。
他不稀罕当这些所谓贵族的王。
被捧起来的王有什么意义。
巅峰期一过,依然是尘归尘,土归土。
王落,国灭。
此后再也没有人记住你。
连刻在石头上的丰碑都没有。
法拉真正想要的,是在这个世界上,刻下一道一旦被人提起,就一定会想到他的痕迹。
比如此刻被视为异端的丰饶神教。
比如,此刻已经名扬雷尔沃的血旗军团。
又比如,他那只为一个人捏出来的名衔,护王公。
自今日之后,还有哪个公爵能担得起这三个字?
没有。
今天没有,以前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恭迎陛下与护王公,返回王都!”
看着前面排成了一整排的仪仗队,法拉抬了抬手。
“礼毕,起来吧。让他们让开路,莫要惊扰了陛下。”
“是——”
站在最前面的贵族一点脾气也没有,直接站到了旁边去。
虽然,他本人也是一名下位公爵。
后面的一堆贵族见状,也是分列两侧,而后默默地目送车队进城。
维多利亚通脱车帘的缝隙往外面看了一眼,顿时一脸感慨,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排场,坎坎加尔多久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了?”
这哪里是逃走的国王重回王都。
分明就是得胜的将军领兵凯旋。
这排场压根就不是给王室准备的。
是专门做给法拉这位护王公看的。
其中微妙的差别所在,维多利亚懒得细品。
反正品下去,最终还是得骂一句艾尔诺的无能。
……
在血旗军团的护卫之下,国王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杰斯坦尼斯。
事情好像就这么结束了。
但其实只是刚刚开始。
就和对格林城做的事情一样。
法拉立刻将自己的人安排到了杰斯坦尼斯的城防体系之中。
并在第一时间翻了翻王室的烂账。
然后发现,他的两万雄军居然要因为粮食的问题开始头疼了。
就特么离谱。
王室根本就没有任何储备。
别说是粮食了,就连钱都没有!
整个一穷的叮当响。
就差没有去沿街乞讨了。
其实,在这两年的战争之前,坎坎加尔还不至于窘迫到这种地步。
但两年硬打的战争之后,就没办法,只能成这样了……
钱,是没有的。
粮,是没有的。
甚至就连地,也全都是没有的。
整个王室上下都只能喝西北风。
而且,在法理上,还得偿还两年战争所欠下的天量战争贷款。
这还要王室来干嘛?
干脆打碎了重新选个大富豪上来当王算了!
在法拉将烂账扔到维多利亚面前时,后者整个人头都大了。
维多利亚是真服了。
她这辈子都没有享受过几次王室的馈赠。
现在反而要替王室想办法还钱。
开什么玩笑?
她自己辛苦养活自己的那点收入,摆在这成吨的贷款面前,连蚊子腿都算不上!
因此,在看见法拉询问的眼神后,维多利亚两手一摊:“还不了!没钱!”
“那这笔账你打算怎么处理?”
“反正都欠了这么多了,再多欠一些也无妨吧,正常的办法肯定是还不上了。不如趁着现在王室还有一点点信用,再去借一笔……”
维多利亚一边思考着一边给出了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
最后补充了一句:“反正,那些该死的商人有的是钱!”
她很讨厌商人。
就和一般的底层平民很讨厌贵族一样。
人总是很厌恶自己没有,而别人很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