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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吹的树枝瑟瑟发抖。

皑皑白雪覆盖在了紫熙城里巍峨宫殿的琉璃之上,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晃人眼睛。

炭火在暖炉里噼啪作响,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了下去。

转眼间,就又到了年根。

沈清婉又一次在为了除夕夜宴忙碌。

是夜。

暖阁内,沈清婉身着一袭绛紫色金丝绣云纹长袍,长袍质地华贵,在烛火的映衬下华光流转。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领口和袖口处,嵌着一圈厚实的白貂毛。

沈清婉畏寒,所以奉给她的衣裳内务府都是挑最好的风毛,貂毛蓬松柔软,轻柔的拂过她娇嫩白皙的肌肤。

沈清婉今日出去探望了太后,回宫后并未卸除钗环。

因而头上还簪着一支赤金凤钗,凤凰展翅欲飞,口中衔着圆润的东珠,垂下的珠翠叮铃铃的划过脸颊,摇曳生姿。

沈清婉如今虽还只是贵妃,实际地位却位同副后。

她刚封贵妃之时皇上就特许沈清婉可以簪凤钗,时至今日也是后宫里的独一份儿,当真是恩宠优渥。

她慵懒的靠在软榻上,身旁摆着一个精致的紫金香炉,里面燃着之前宁煜送过来的琼华香。

袅袅青烟升起,更衬得她整个人如云似雾,散发着无上雍容之气。

那香第二日沈清婉便抽空叫了宋清辞过来验看,出乎她的意料,得出的结论却是实打实的好香。

对人体没有任何损伤不说,反而敛气凝神,对沈清婉生产之后的难眠之症确确实实有好处。

左右宁煜喜爱那香,又没有坏处,沈清婉便日日都燃着了。

不是说那香是赏给她的独一份儿么,自己日日都用,也显得自己明白皇上的用心。

宁煜若何时过来,也好以此讨他欢心。

即便再瞧不上,宁煜也是这里唯一的王者,上位者一句话,便可定人生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陈福躬身侍立在前。

“除夕夜宴内务府准备的如何了?”沈清婉漫不经心的用银匙搅拌着碗盏里的血燕。

“回娘娘,瑞禧殿内的陈设都已经布置妥当,重臣的宴帖也都遣人送到了各位大人的府邸。

御膳房的菜式在此,还请娘娘过目定夺。”陈福回话一如既往的恭敬。

沈清婉伸手接过,慢慢看着,状似随意的又问了一句:

“池浅池将军,今年可在受邀之列?”

陈福细细思索了一番宾客名单回道:

“池将军虽被贬斥,但品级依旧还是够参加皇室的除夕夜宴,因而还在受邀之列。

只是这位次,怕是不能如往年一般在前面,只能是在末端了。”

池浅再次出征西疆,果然如同他所料,这仓促之征必不能胜,因而再次吃了败仗。

苍鹰战王漠影勇猛无敌,再次打的启祥的战士溃不成军。

原本这次征战就是因为新年将至,各国前来朝贺纳贡,宁煜为了一挽之前战败丢失的颜面,想在各国使臣面前有意卖弄自己的实力,才不顾宁川与池浅的反对,一意孤行,逼迫池浅带兵出征。

结果在宁煜眼中,小小的西疆依旧没有拿下,反而又一次被漠影打败。

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池浅兵败而回的当天,宁煜龙颜大怒,下令重责了池浅五十军棍,品级更是连降三级。

皇上震怒,底下的奴才巴不得赶紧撇清关系,哪敢留情,五十军棍打的极重。

池浅在家中整整休养了一个月才又能下榻走动。

因上次战败,宁煜对池浅的处置是与宁川一起商议的,宁川因着沈清婉,也是有心为启祥保住栋梁之才,没少为池浅说好话。

如今池浅接连战败,在帝王面前失了宠信,连带着宁川多多少少也受了些牵连。

宁煜最近对他总是看不顺眼。

这些沈清婉都有听闻。

但她知道,宁煜此举不过也只是震怒之下拿人撒撒气罢了。

对于池浅和宁川,他还是很依赖的。

毕竟是他登基之后,完完全全效忠于他的武将。

对比于宁川,沈清婉知道,宁煜心中更加倚重的,是池浅,因为他没有皇族的身份,是完完全全依附于他的纯臣。

此次战败或许会让池浅沉寂一段时间,但是,若是再有战事,宁煜依旧会再次启用。

所以沈清婉并没有过分担心。

她们这个皇上,别的一般,推卸责任,可是最拿手的。

沈清婉在菜式的帖子上圈了几个出来,又提笔仔细增添了几个,递还给了陈福:

“就这些吧, 告诉内务府用心筹办。出了什么差错,本宫只找他们总管方得胜问话。”

陈福双手接了,退了出去。

碗盏中的血燕已经凉透,沈清婉便将银匙掷于其中,不再用了。

看着血燕因银匙的插入而泛出的涟漪,沈清婉怔怔的出了神……

几日后。

御花园的湖泊已经结了冰,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湖边的石凳上也积着一层厚厚雪。

一只觅食的麻雀扑棱棱的从湖面飞走,被蒸腾起的雾气笼罩着,若隐若现。

瑞禧殿又一次张灯结彩,迎接新年。

今儿与往常不同,各国使臣也被宁煜邀请在列。

宴会格外隆重盛大。

虽是傍晚,但殿内灯火辉煌,无数盏宫灯高悬,红色的绸带从殿顶垂落,随风轻轻摆动着。

巨大的香炉中升腾着袅袅青烟,散发着馥郁之气。

为宴会增加了些许梦幻氛围。

舞姬在大殿中央翩然起舞,笑容晏晏。

王公贵族和后宫妃嫔们,则身着盛装,光彩照人的坐在摆满了珍馐美味的餐桌前三三两两侃侃而谈。

只不过,这欢声笑语中倒是有一个人与这热烈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正是被贬斥但是依旧受邀参加宴会的池浅。

不同于去年坐在天子脚下,今年他的位次,被安排在最末端。

再走几步都快到了大殿门口,离宁煜的首席实在是相距甚远。

池浅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闷酒,边上伺候倒酒的婢女也格外殷勤。

每次池浅刚饮了一口,都不必等他抬手,酒杯里就会被她续满。

池浅回眸望了她一眼,沉声说了句:“多谢。”

婢女娇羞垂头:“奴婢不敢,能伺候将军,是奴婢的福气。”

听闻“将军”二字,池浅眸中又浮现痛色。

身为军旅之人,被迫去打一场又一场必输的战役,回来还要背负骂名,这等痛楚,并非常人能解。

池浅眸子微红,往上深深的望了一眼。

今夜,他本不想来面对所有人偷偷的鄙夷和萦绕在耳边的流言蜚语。

可他实在不甘心错过这个难得看见她的机会。

今后,还有能力再帮她了么?

瞧着沈清婉绝美的侧颜,池浅目光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