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打的极重。
徐令宜本就因发热而潮红的脸,被瞬间打出了一个更鲜红的巴掌印,血丝一点点显现出来。
干裂的唇角更是溢出了鲜血。
她本就因病虚弱,此刻更是无力支撑。
因而被柔妃用尽全力的一巴掌狠狠的甩倒在地上。
她抬眸看着柔妃,徐令宜本就心思缜密,即便刚进殿时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刚刚内监拉扯她时说的话,和柔妃如今的反应,即便再笨的人也能猜出一二。
更何况是她。短暂的失措之后,她已经捋清了事情的原委。
她这是,不知道当了谁借刀杀人的那把刀了……
徐令宜余光扫向床榻,看到的,自然只有承泽的小小尸身。那样惨白却又青紫的脸色,绝不可能是活人所有。
她唇角扯过一抹苦笑。
最近她不知何故突然发热不退,许是染上了风寒。
一直缠绵病榻,根本没精力去看顾宫里的事宜。
她也是正逢心思不痛快,没好好吃药,这病便拖的久了些。
不想竟被人在此刻钻了空子。
只是,此事虽没了先机,却也不是死局。
徐令宜虽不愿争宠,却也不想平白替人背了黑锅。自然不能轻易认栽。
她目光扫过一脸阴沉盯着她的宁煜,继而看向柔妃:
“柔妃娘娘为什么说,要嫔妾还你儿命来?
嫔妾并没有做伤害三皇子的事情,还望柔妃娘娘明白告知。”
柔妃眸子中的恨意都快沁了出来,她颤抖着手指向那只早已僵硬的鹦鹉:
“你还敢装傻?!这鹦鹉,整个宫里就你自己有!
它翅膀上带着害我儿性命的花粉,飞到了承泽的寝殿!!
害他哮喘发作,都来不及传太医就殒命了!!
这鹦鹉你已经养了一年有余,何时乱飞过!谁不知道它经过你的训练,指哪飞哪?!
如今人赃并获,你这贱人竟然还敢抵赖!!”
柔妃越说越气,顾不上仪态,又要上前撕扯。
殿内正慌乱间,方进忠手中端着一个小木盒,慌忙走了进来:
“皇上~找着了!!奴才奉旨搜查六宫,本一直没有发现,最后搜了这毓秀宫,
在……徐贵人的偏殿中,找到了这个。”
说着,便把那看着有些简陋的盒子奉了上去。
宁煜刚想抬手去接,沈清婉却突然开口:
“皇上小心!这盒子里若真是那脏东西,怕皇上吸入也对圣体有损。
术业有专攻,不如交给太医们瞧瞧,
好好验过了,再来禀报皇上结果吧。”
宁煜闻言收回了手:“还是爱妃心细。”
说着,便瞟了一眼在旁侍立的太医,太医连忙过来将木盒接了,远远的拿走。
这才打开仔细查验。
只短短时间,便回到宁煜跟前复命:
“回禀皇上,此物正是害得三皇子殒命的高句丽特有花粉!
此物稀罕,断然不会有错。”
“大胆!!”虽早有准备,但谋害自己儿子的证物乍然出现,还是让宁煜额上的青筋狠狠跳动。
他厉声呵斥:“这东西到底是在徐贵人殿中哪里搜出来的?!!”
他虽不宠徐令宜,但因为几个巴掌就生了谋害皇子的心思,似乎也不是那个平时柔弱的徐贵人能做出的事。
宁煜此刻虽震怒,却还是想着问清楚。
“回皇上,是在徐贵人的寝殿的床榻下翻出来的。
听她宫里的奴才说,徐贵人近来病着,一直未离开寝殿……”
方进忠的话自是不用说全的,几日未离,那床榻下有脏东西自然也没机会是旁人陷害。
若是刚刚只是怀疑,现在可是真真的人赃并获了。
柔妃瞬间整个人发起狂开,上前揪着徐令宜开始撕扯:
“你这个贱人!我不过扇了你几个巴掌!你竟然狠心害我儿性命!
他小小年纪,你怎么下得去狠手!!
我要你给我儿子偿命!!!”
柔妃丧子之痛几乎要了她的性命,此刻声音凄厉,像是怨鬼在众人耳畔哀嚎。
在皇上面前,自然不能让两位主子真的厮打起来。
方进忠一个眼神,好几个奴才立马上去阻拦,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将柔妃扯开。
“皇上,此事真的和嫔妾没有关系。
柔妃娘娘教训嫔妾,是因为嫔妾以下犯上,嫔妾虽挨打,却心悦诚服。
即便真的心有怨恨,嫔妾也不能对三皇子那样的稚童下手啊!
嫔妾虽这些时日缠绵病榻,但也不是从来不出寝殿,
寝殿还需人洒扫,人来人往,也不可能时刻看守。
许是有人在那时将东西放在嫔妾床榻之下,嫔妾真的冤枉。还望皇上明查!”
宁煜看着她,目光已经逐渐森冷:
“即便有人洒扫,也都是你宫里的奴才,你是想说,你自己宫里调教出的奴才,来陷害你么?”
徐令宜膝行到宁煜脚边,拉扯着他的衣袍:
“皇上,嫔妾真的冤枉。
皇上细想,若真是嫔妾所为,这所谓的证物嫔妾早就销毁了,又怎会留到有人来搜。
且,嫔妾从未去过高句丽,又哪里来的他们那边的劳什子花粉!
这满宫里,只有金贵人与高句丽有联系,
嫔妾真的毫不知情啊!”
她这话倒是也算是说的合情合理。
可金幽月可不是个软性子,刚刚柔妃怀疑她,柔妃是妃位她得罪不得也就罢了。
如今这徐贵人又想把矛头引到她那,她才不会忍气吞声。
当即呛声:“徐贵人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
且不说嫔妾自被送到启祥,就再与母族没有过联系。如何能因为嫔妾母族是哪里就胡乱攀扯。
单说这件事,嫔妾从未去过你的宫里,根本没机会放什么赃物。
贵人狠心,杀了柔妃娘娘的孩子,可别敢做不敢认,把这锅胡乱甩给旁人。
嫔妾虽卑微,却也断不会做出残杀幼子这样有损阴德的事。”
此刻所有事情都不利于徐令宜。条条证据皆指向她。
一时间她竟有些有口难言的感觉。
只得又看向宁煜,不断申辩:“嫔妾真的冤枉……”
宁煜看着她,眸色冷凝,沉吟着,想着如何处置。
正在此时,小德子躬着身子走了进来:
“启禀皇上,奴才刚刚与师父一同搜查六宫的时候,
遇到了柔妃娘娘宫里的一个内监,他说是有事要禀报皇上,
他说自己看到的事情,没准与三皇子被害有关,
如今人正在外面候着。”
宁煜瞧了他一眼,声音冷意森然:“传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