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婉到底有着身孕,站着说了半天的话,有些劳累了,也没了刚刚看鱼的兴致。
宁川这个盟友,对于沈清婉来说,还没想好要怎么用。
这个分寸,其实很难把握。
毕竟,与皇上的弟弟来往过密,这要是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后果不堪设想。
这毕竟是个封建王朝,稍有疏忽,前功尽弃。
她要琢磨个稳妥的法子才行……
沈清婉正出神的想着,身旁的麝月突然大声呵斥一声:
“是谁在那里!?”
沈清婉倒是被她吓了一跳。忙顺着麝月的视线看去。
只见漆黑中,垂着头,走出了一个男子。
沈清婉心中一惊,这人是什么时候藏在这的?那她与宁川的谈话,被他听去了多少?
麝月瞧着那人越来越近,忙将沈清婉护在身后,
“你到底是什么人?!藏在那里多久了?!你要做什么?!”
一连串的质问,让那男子终于抬起了头。
他委屈的看向沈清婉:
“宸妃娘娘,我……末将不是坏人,也没藏起来,是刚从殿中出来的……”
来人竟是池浅。
他在宴席中一直关注着沈清婉,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离开。
等待了许久,见她迟迟未归,怕出什么事情,才出来寻找的。
只是刚找到这,见沈清婉背对着这边,怕突然过去吓到她,才一时没出声。
不想却被麝月这丫头发现,还呵斥了出来,反倒是吓了沈清婉一跳。
池浅见这么点事自己都没办好,不由有些沮丧,这才耷拉着脑袋走出来。
瞧着沈清婉似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又有些失落。
但是他很快就又振作了起来,细细想来,沈清婉在救自己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隔了这么久,不认识也是正常。
正想再开口,沈清婉却突然声音柔和的说道:
“原来是池浅,池将军。”
见沈清婉竟然还记得自己,池浅眼神攸的一亮:
“娘娘识得末将?!”
沈清婉轻柔一笑:
“自然,那日在御花园,若非将军箭术精准,本宫早就命丧豹口了,自然是记得池将军的。”
沈清婉提的是池浅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却没提自己在柔妃手下救下了受辱的池浅。
这自然是为了给如今已经手握兵权是皇帝新宠的池浅留些颜面。
不想再提及他可以被后宫妇人随意凌辱的过去。
池浅自是也理解沈清婉的良苦用心的。心中更是感念。
可是在池浅心中,那不是屈辱的过去,反而是甜蜜的开始。
是那天,他才知道,世间竟有沈清婉这样又美丽又聪慧又善良的女子。
也是那天,他有了奋勇上进的心思,只为能有朝一日可为沈清婉所用,对她有些助益。
如今,他终于成功了,短短时间从侍卫统领成了骠骑将军,这其中的苦楚危险,怕是再没人能知道。
但是一切都值得,他终于可以,有机会,有能力,和沈清婉站在一处。
看着魂牵梦萦日日思念,平时只能在画中看见的人站在自己眼前,池浅有些不受控制的紧张起来。
舞刀弄剑的宽厚手掌如今竟不知放在哪里好,手足无措的样子倒是较之平日少了几分肃杀与犀利。
若是他知道沈清婉当初救他,便是怀着日后利用他,成为前朝助力的心思,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如此青涩诚心的崇拜感激沈清婉呢?
沈清婉只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紧张局促的模样,并未开口。
她在等他自己说话。
池浅是块璞玉,她想要雕琢,但是,这雕琢需是池浅自己求来的,而非她主动。
否则,武将到底孤傲固执一些,日后不好控制。
果然,池浅在紧张了一会发现沈清婉没有开口之后,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先开口,只见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单膝跪地,向着沈清婉一拱手:
“末将能有今日,全凭娘娘当日仗义相救,大恩大德,池浅没齿难忘,如今……如今末将得皇上差遣,也算,也算有些用处,娘娘今后若有什么吩咐,池浅莫敢不从!”
沈清婉瞧着跪在地上的池浅,心中满意一笑。
今日还真是个好日子呢,先是宁川,这又来个池浅,倒是都同一天来与自己示好。
虽之前从未想过宁川会与自己交好,但这个池浅,可是从她还是荣嫔的时候,就开始网罗的好鱼儿。
如今到了收网的时候,鱼儿自己奋力向网中钻,沈清婉怎能不得意呢。
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池将军不必多礼。”
池浅以为沈清婉这样说是不信任自己,他更恭敬的双膝跪地,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敬畏和感激,他望着沈清婉:
“承蒙宸妃娘娘相救,池浅才能有今日出头的机会,如今池浅愿为娘娘效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沈清婉微微叹息:“池将军,你前途不可限量,本宫却只能困在这后宫的牢笼之中,前朝之事,诡谲多变,本宫,也是怕耽误了将军的前程。”
池浅却摇了摇头:“做人若连知恩图报都做不到,还有何颜面谈什么前程,再者,武将一直靠的都是军功,只要末将有军功傍身,又何愁前程。
娘娘不必多心,池浅只想为娘娘排忧解难。”
沈清婉终于上前扶起了池浅,纤细的手虚托了一下池浅的胳膊,让他起身,身体的接触惹得池浅猛地浑身战栗了一下,连耳根都染上了红色。
“有将军此言,本宫便安心了许多。能有将军这样勇猛的英雄帮衬,是本宫的福气。”
池浅被她说的很不好意思。
近日在演武场晒的有些黝黑的皮肤也透出掩盖不住了红晕。
他望向沈清婉,心中满是甘愿被利用驱使的热忱,“但凭娘娘吩咐,池浅万死不辞。”
知道后宫女子目标是什么,池浅又加了一句:
“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池浅也要护娘娘周全,助娘娘达成心愿!”
沈清婉轻轻一笑,也不否认:“那便先多谢将军了。本宫出来的时间太久了,便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离去。
武将果然最为仗义,有恩必报。沈清婉又一次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暗暗鼓掌:她可真厉害啊。
池浅却站在原处,望着沈清婉离去的身影,轻轻抚摸着刚刚她触碰过的地方,满目坚定,又满是不能为人道之的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