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时间依然是我独自待在屋子里,鸡枞在外面看着店铺,这里晚上反而客人更多。
可躺在屋子里的床上,我只在思考一件事,下一步到底要怎么走。
如果能够侥幸逃脱,我最好的选择就是去国门自首。
可我现在双手沾染的罪恶,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不清楚。
再说,阿雯还在赌场,我不能扔下她不管。
可到底要怎么管?我没有一丝头绪。
想到这儿,我无力地将十指插进干枯的头发,失神地看着手里的枪。
今天我又一次死里逃生,可运气不会总是站在我这一边,只有把枪握在自己手里,我才会有安全感!
“咚咚”,不知是不是有了前车之鉴,鸡枞这一次进门之前敲了敲门。
可很奇怪的是,他是何时走到门口的我并没有留意到。
“我打听了,下午和晚上都有人在全城搜查,我估计就是在找你。”
鸡枞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塑料袋,他一边将袋子递过来,一边继续说道:“不过我说哥们儿你到底是干了什么大事,整出这么大阵仗?”
鸡枞的眼神里透露着一丝敬佩之色,但我始终对这个人心存芥蒂。
或许我也如此肤浅,单纯地以貌取人吧。
鸡枞的长相确实让人缺乏安全感。
袋子里堆放着三个白色一次性餐盒,打开一看,一盒是炒饭,另一盒也是炒饭,剩下的是一份咸菜一样的东西,乌漆麻黑的让人很没有食欲。
鸡枞承诺的大餐果然也是假的。
不过当时真的是饿坏了,我还是迫不及待地打开餐盒大快朵颐起来。
结果我却意外地发现,这炒饭的味道还真不错。
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奇特香味,不知道加了什么调料。
最后两盒炒饭被我吃了个干净,倒是那盒黑乎乎的咸菜状东西一口没动。
鸡枞却很开心,一直盯着我吃完了两大盒炒饭。
当鸡枞和我眼神交汇的时候,他才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就是看你饭量不小,能吃是好事,你啊就是太瘦了。”
当时我只当鸡枞是随口一说,完全不知道他话里的深意。
吃完又稍稍休息了一会儿,我这才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
鸡枞告诉我说外面的卷帘门他已经关上了,告诉我待在屋子里不用担心。
可我仍然心里很不安宁。
看了眼时间,距离鸡枞说的时间还有三四个小时。
这两个月以来,在异国他乡,我所见的都是人性的罪恶,真的会有好心人存在吗?我已经不太敢相信。
可鸡枞确实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甚至后面的时间他的话都少了,就只是不时的看我几眼。
时间来到子夜,门外的一声喇叭响惊动了我和鸡枞。
“来了。”鸡枞有些兴奋,“你先在屋子里等着,我去看看情况。”
鸡枞出了卧室没多久,外面就传来拉起卷帘门的声音。
“快走!”鸡枞还没出现在门口,声音自己传进来了。
我也不敢耽搁,握紧了手枪快步出了卧室。
由于已经到了子夜,街上静悄悄的,只有一辆摩托车停在鸡枞店铺门口。
摩托车的车灯发出黄色的光芒,一直打向远方。车子上坐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瘦弱男人。
由于天色较晚,男人的样貌看不清,但我隐约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大对劲。不过这也正常,老缅本就对国人没有什么好感,反正人家只是拿钱办事。
“去吧,兄弟。都安排好了,他会把你送到城外安全的地方,后面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鸡枞说着从身后拎出一个塑料袋。
“这里有几瓶水和几个面包,留着你路上吃。祝你能够早日回国。”鸡枞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伤感。
明明此时我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但是听到鸡枞的这句“兄弟”,没来由地觉得有些触动。
“大恩不言谢!”我朝着鸡枞点了点头,快步上了摩托车后座。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在我上车的一瞬间,前面的男子就已经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我还回过头看了一眼,鸡枞就站在店铺门口的位置注视着我。
虽然缅北此时已经入夏,白天的温度很高,但是夜晚反而有些冷。尤其是到了子夜,坐在摩托后座,竟让我有些打颤。
不由得抱紧了两条胳膊,倒是前面骑车子的人没有任何感觉,稳稳地驾驶着车子在各种巷子之间穿梭。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治安问题,此时大街上一个人都看不到。
我本以为密支那不大,可是车子绕来绕去,却依然在城中盘桓。我有心想要问问骑车的男子,但是一想到和他话语不通,加上这人不大友善的态度,最后还是闭了嘴。
这样看来,能够遇到鸡枞这样和善的倒还真是运气。
好在没过多久,车子还是出了城区,拐上了一条小路。
这条路本就不宽,而且还是土路,摩托车行驶在上面并不平稳。而且前面黑漆漆的,只有一道黄色光柱延伸向远方。
不得不说,这地方有些渗人。渗人倒不一定是多么危险,很多时候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突然,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而骑车的男子刚好就把车停在了这里。
见车子停下,我也只好乖乖下了车。
“你就在这等,用不了十分钟会有一辆货车经过,他会带你往南走的。南边安全。”那精瘦的赤身男子从裤子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对着我说道。
不等我回应,他便骑上车子原路返回了。
只是我有些意外,这人竟然也会说汉语。
看着那一点点光芒彻底消失在黑夜中,我的心里再次蔓延出一种恐惧情绪。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路旁的杂草随风摇曳,我也慢慢适应了眼前的黑暗。
其实把我送到这里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但是刚才那男人说还有一辆货车经过,想不到鸡枞竟然安排得这么周到。
但是大晚上的,这荒郊野外,货车干嘛要到这里来?
可刚刚送我的男人就这么走了,如果想要害我,也不至于这么复杂吧。
越想心中越发烦躁,下意识地想要抽根烟稳稳心神,可是口袋都摸遍了,空空如也。
正懊恼,前方不远处有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