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惊在当场,他们全都看向谢清漓,眼神中满是错愕。
张寿安心中一惊,他眼疾手快地扶着谢清漓坐下,焦急问道:“漓儿妹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谢清漓痛苦地皱紧眉头,颤声道:“我……我不知道,只是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腹痛。”
张夫人和陆漓也围了上来,手忙脚乱地想要帮忙,一时间却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青梨!”胡二脸上血色尽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呼喊道:“快让开,我是大夫,让我看看……”
他边喊边拨开人群,飞奔到谢清漓身边,快速握住谢清漓的手腕,探了探脉搏。然而指尖传来的脉搏不浮不沉、和缓有力,分明是最正常不过的脉象。
胡二不由得紧拧眉头,青梨妹妹脸色苍白、神情痛苦,不似作假,难道是他脉诊功力不够吗?
突然,他感觉大腿被轻轻踢了两下,他低头看去,只见谢清漓悄悄比了个手势。
胡二顿时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原来不是他学艺不精,而是青梨妹妹在演戏!情势所迫,他只能乖乖陪她演下去。他面色凝重,大声宣布道:“青梨的脉象弦紧而数,虚弱无力,乃中毒之相。”
突然他语气微顿,缓缓道:“幸好我带着能解百毒的解毒丸,可以暂时压制住青梨妹妹的毒性。”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从中取出一粒褐色的药丸,轻轻喂入谢清漓口中。
众人见状都极为惊讶,听说张家大公子酷爱学医,没想到竟随身携带着如此珍贵的药丸。实则,胡二哪有什么解毒丸,那不过是壮壮每日的零嘴——酸掉牙的山楂丸。
霎时间,一股强烈的酸味在谢清漓的口腔蔓延开来,狠狠刺激着她的味蕾,若不是酸味中夹杂的那一缕淡淡的甜意,她定会破功。
胡二不管众人的反应,已经捡起地上的酒杯碎片,一本正经地嗅了又嗅,沉声道:“问题就出在这杯酒中!”
陆修章的酒意霎时醒了大半,他眼神微眯,胸中怒意翻涌。虽然张家这位大小姐暂时被救下了,但陆浅竟敢大庭广众之下毒害别人,‘子不教父之过’,他以后还有何颜面驾驭属下官员,如何面对嘉洲百姓?
陆浅呆愣在原地,她未曾料到此毒见效如此之快,定是当初娘亲被人骗了。
但她并不惊慌,而是怒气冲冲上前一步,眼中闪着冰冷的寒意,“啪”地一声,将一个响亮的耳光招呼在玉竹脸上,厉声呵斥道:“玉竹,跪下!你简直胆大包天,竟敢给姐姐的酒中下毒!”
玉竹顺从地跪在地上,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嗫嚅道:“奴婢……奴婢没有……”
陆浅打断玉竹的话,怒声道:“你还敢狡辩?我和张小姐喝了同一只酒壶中的酒,我安然无恙,张小姐却中了毒,定是你在酒杯上做了手脚。”
她不给玉竹辩驳的机会,继续道:“姐姐将你送给了我,你一直对姐姐怀恨在心,所以想要报复姐姐,对不对?”
玉竹疯狂摇头,她的嘴巴动了动,刚想开口说出实情,陆浅又接着道:“还说没有?你来到我身边后,我自问待你不薄,就连你的老子娘和兄长,我也时常周济。可你呢?总是心心念念着旧主子!”
陆浅重重咬在“老子娘和兄长”几个字上,玉竹顷刻间听出了其中的威胁之意,急忙闭紧了嘴巴。
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一个小丫鬟身上,最为合适不过。陆修章正打算让人将玉竹带下去时,胡二却大声道:“陆大人,稍安勿躁。”
他快步走到金蝉面前,拿起托盘上的酒壶仔细端详起来,但并未看出任何异常。
胡二不知青梨妹妹为何提醒他查看酒壶,他只得回身将酒壶递给张寿安。
张寿安抚摸着壶身,突然回想起幼时在一本志记上读到的宝物,其中有一种酒壶唤作鸳鸯壶,按动壶身上的机关,可以倒出两种完全不同的酒液。
他握住酒壶的把手,突然摸到把手内侧的一个小凸起,轻轻按动,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咔嚓”声。
张寿安眸光微闪,突然开口道:“大哥,寻两只干净的酒杯来。”陆漓不待胡二动作,已经吩咐丫鬟去取。
片刻后,张寿安斟了两杯酒,温声道:“陆二小姐,既然你坚持这壶果子酒无毒,问题出在酒杯上,那么请喝下任意一杯酒,证明你的清白,如何?”
陆浅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了两步,冷声道:“我之前喝那杯酒时,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凭什么又让我喝?我不胜酒力,今日绝不会再喝第二杯。”
张寿安唇角微勾,对着满脸疑惑的众人道:“此酒壶叫做‘鸳鸯壶’,其特殊之处,在于扣动机关,便可倒出两种不同的酒液。”
说着,他将壶中的酒液缓缓倒入一只空碗中,直至一滴都不剩。他又拿来另一只碗,轻轻扣动机关,刚刚已经空空如也的酒壶竟再次流出酒液。
众人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呼声,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酒壶!那陆二小姐刚刚说这酒壶和果子酒是陆夫人特意准备的,陆二小姐还几次三番劝陆大小姐喝酒,她定然与下毒之事脱不了干系!
陆浅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她和娘亲精心准备了那么久的宝物,竟被张寿安如此轻易地识破了!
她环顾四周,看向众人怀疑的眼神,以及陆修章那失望到极点的面容,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疯狂。
“哈哈哈~”
陆浅眼神凌厉,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直到她笑够了,才冷声道:“张寿安,你以为你能治好你妹妹?做梦!此毒乃临渊传来的奇毒,霸道至极,岂是这不入流的赤脚大夫能治好的?”
她眼神轻蔑地看向胡二,又有些幸灾乐祸地转向谢清漓,嘲讽道:“让你非要抢这杯酒,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除非……”
她语气微顿,看向远处的陆修章,高声道:“除非爹爹放了娘亲,否则,我宁死不会交出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