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张怀仁带着徒弟，脸色沉沉往外走。
此刻张怀仁心情极差。
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叶柔赢了。
赛前在报社记者面前宣布和中医协会脱离关系的他，彻头彻尾成了一个笑话。
李妙手瞥着师父黑脸，开口安慰道：“师父，你别太生气。”
“哼。”张怀仁冷笑一声，“连个黄毛丫头都赢不了，陈广那个废物。”
李妙手睁着死鱼眼，阴沉沉道：“师父，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
张怀仁不解看向徒弟：“你什么意思？”
“叶柔作为A大中医系的学生赢了陈广，不就代表教她的老师，也就是您的水平高吗？”李妙手建议道：“师父您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踩着叶柔为自己扬名。”
张怀仁听懂了。
按照李妙手的话，他似乎已经看见了，被众人吹捧、记者报道的未来。
他阴沉沉的脸上骤然放晴。
“还是我徒弟聪明！”张怀仁阴冷一笑：“只要叶柔还在A大一天，她就是我脚下的踏板！”
师徒俩正在幻想美好未来，忽然有人喊张怀仁。
“张教授，请等一下。”
张怀仁回头，是纪春明。
他倨傲点个头，就算做打招呼了。
“纪校长，有事？”
他态度轻慢，纪春明不以为意。
“确实有事，明天你不用来上课了。”
张怀仁拧眉，“什么意思？”
纪春明微微一笑，将话说的更直白：“我的意思是，你被开除了。”
站在张怀仁身后的李妙手倏然抬起头。
“你要开除我？”张怀仁先是诧异，见纪春明不像是开玩笑，脸上表情瞬间冷下去。
“纪校长，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纪春明淡笑道：“不是开玩笑，是校方经过商讨的慎重决定。”
张怀仁不可置信道：“为什么？”
他反应过来，愤怒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的比赛？”
纪春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张怀仁不能接受道：“你不能因为我没支持叶柔参赛就开除我。”
“张医生，请你冷静一下。”
从张教授改成张医生，代表这个事已经没了转圜余地。
纪春明在张怀仁越来越愤怒目光中，解释道：“这个决定是半个月前就定下的，迟迟没有通知您，是我一直在犹豫。”
半个月前？那时候叶柔还没有挑战陈广。
张怀仁怔愣住，目露不解。
纪春明继续道：“您的教育理念和A大的教学理念有冲突，这才是我们考虑辞退您的根本原因。”
张怀仁只觉得这个辞退理由可笑：“我的教学理念有什么问题？”
纪春明见他执迷不悟，索性将话说的更直白：“A大是学校，面对所有学生敞开，推崇有教无类，在知识面前人人平等。”
“而你将学生分为三六九等，你认为没有天赋的学生，你甚至不许他进教室听你的课。”
纪春明冷冰冰目光划过李妙手。
李妙手瑟缩一下，躲到张怀仁身后。
纪春明眼中划过一道极快的不屑：“李妙手并不是A大的学生，只是你个人的徒弟。你却利用职权，允许他自由进出A大，甚至为了他抢占了一名A大学生的宿舍，害的那名学生无处可去，只能睡在宿舍走廊里！”
张怀仁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张口欲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纪春明说的事全都是对的。
但他不能被开除。
A大给老师的福利很好，食宿全包，他老婆孩子现在就住在教师宿舍里，被开除，他们一家三口就要流落街头了。
张怀仁个性高傲，让他开口道歉是绝无可能的事。
最后，他张开嘴，生硬道：“我可以改。”
纪春明忽然道：“张怀仁，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张怀仁目露不解：“什么意思？”
纪春明：“中医系那么多教授和老师，只有你站出来反对叶柔参赛。”
张怀仁恍然。
是啊？
为什么只有他站了出来？
纪春明为他解惑：“因为其他的老师和教授认真上课，了解叶柔的真实水平，而你开学到现在，从未认真了解过你要教授的学生。”
“正因此，我才决定辞退你。教育理念不和可以改，但对学生根本不上心的老师，我们A大不要。”纪春明说的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
张怀仁摇摇头，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在他看不见的身后，他偏心宠爱的好徒弟，无声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李妙手此刻看张怀仁的目光，像极了张怀仁看那些没有天赋学生的目光。
在某种程度来说，李妙手确实是他的好徒弟，将张怀仁傲慢利己的性格全都学了过去。
纪春明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玩味一笑，没有提醒张怀仁。
张怀仁不能接受开除，可他又不知道怎么说动纪春明，正在他无助之际，余光瞥见了向这边走来的中医协会的人。
“丁会长，您来的正好，快帮我向纪校长解释一下。”
张怀仁声音恳切。
丁自春听了来龙去脉，看向纪春明，在众人注视下，黑脸露出个赞赏的表情：“纪校长，你是个聪明人。”
张怀仁目露惊愕：“会长……”
赵驱寒毒舌提醒道：“需要我提醒你吗？张怀仁你已经在记者面前，宣布脱离中医协会了。”
张怀仁明白了，此刻这里所有人都不会为他说一句好话。
A大不是纪春明的一言堂，张怀仁倏然握住拳头，阴沉道：“纪校长，你会后悔的。”
他沉着脸转身离开。
丁自春提醒道：“他估计会去找老校长，小心为上。”
纪春明微微一笑道：“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一语双关，在场的人了然一笑。
纪春明看向丁自春：“您找我有事？”
丁自春点点头，在纪春明注视下，黑脸浮现一抹红晕：“我们想问小……叶柔同学她家在哪里？”
王新朝笑呵呵补充道：“我们要上门感谢叶柔同学。”
赵驱寒点头附和道：“她今天帮了我们大忙了。”
纪春明目露怀疑，但见他们说的格外真诚，犹豫一下道：“我需要先问一下叶柔同学。”
“好。”丁自春拽过纪春明的手，语气热切：“纪校长，我们等您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