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排除人类最讨厌的行为,那说一半留一半绝对名列前茅。
看到两个知道内情的大佬都不愿意说出原因,监舍内的犯人都很无奈。
这件事就像有几只蚂蚁在心里爬啊爬,搞得大家心痒痒。
“大佬...?”
“别大佬了,说了别问那么多就别问那么多。
既然你们这么无聊,那就找个节目助助兴吧。”
听他这么一说,监舍内大部分犯人感觉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纷纷兴奋起来。
监狱里的乐子并不多,新人新猪肉就是最好玩的项目之一。
一个小弟立刻跳下床来走到监舍门口,朝外面仔细观察一会后高兴道:
“大佬,没狗了,他们都去休息了。”
“好,那游戏时间开始。”
说着一群人便从床上爬起来穿好鞋子,朝着一脸茫然无知的何荣日床边走去。
“啪...”
正侧睡一一边揉着大腿上肌肉的何荣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记重拍吓了一跳。
“你们想干嘛...?”
“想干嘛?你刚才没听到我们说话吗?”
一个小弟闻言冷冷一笑,还想再恐吓几句满足一下内心的恶趣味时,却被身后的大佬一把拽开。
“你怎么就这么多废话。”
“啪...”
又是一巴掌扇去何荣日后,冷淡道:
“你起来跟我们进厕所。”
这一刻何荣日脑海里闪过许多思绪:捡肥皂,搅屎棍,甚至是吹气球等一系列进来前听过的恐怖故事。
越想越害怕的他忍不住朝四周环视一圈,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帮他说两句话。
“还看什么看,看你老姆生鸡仔啊。
没听到我们说话?
快起来跟我们进厕所,让我们教你一下什么叫新人新猪肉。”
谢伟豪和何荣日都是睡上铺,而且就在何荣日隔壁床。
有心开口的帮忙说话时,突然瞥到那找茬的十来个犯人个个怒火冲冲,显然是因为今天站了一天岗而心情不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现在开口很容易会惹祸上身。
想到这谢伟豪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连忙转身过去另一边。
见状何荣日颤颤巍巍的下了床,被一群人推向厕所方向。
到了厕所还没站稳,就被带头的大佬猛然一推沉声问:
“你哪条道的?
如果是同门兄弟,那就报上名来。”
说着他手势一动,做了套洪门礼仪先表明自己的身份。
“脚踏一步天长地久,脚踏二步地久天长,脚踏三步来到忠义堂。
忠义堂前把圣山,佑我洪家大吉祥。
头顶三纲扶立五常,扯旗挂帅自立为王,招兵买马积草屯粮,有仁有义有志有刚。
我乃洪门香江分会东星社草鞋大丧,兄台何方人氏还请报上名来。”
如果是平时大丧绝对不会做足洪门礼仪,但今天他也有气抑郁在心,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道上的,他就准备揍一顿狠的来发泄心中怒火。
而且他还有一个目的。
看身边小弟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大丧心里瞬间感觉爽歪歪。
“虾毛哥,原来你们社团还有这么多规矩的啊?”
谢伟豪的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向对面床的虾毛请教起来。
闻言虾毛点了点头偷偷一笑,小声回复道:
“其实我们平时很少行这些礼仪,除非是面见超级大佬或者开长洲花炮会的时候。
而且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向洪门的超级大佬行礼,都是社团内的叔父或者红棍才有这个资格。”
说到这里虾毛的声音压得更低,继续道:
“大丧他只是个草鞋。
除了入门时行过这套礼仪,平时根本没有资格搞这一套。
所以你明白为什么了吧。”
闻言谢伟豪看向大丧周边一脸崇拜看着他的小弟们,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是装大头虾啊。
也确实被他装到了。
起码何荣日就感觉不明觉厉,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就连看向大丧的眼神也开始出现丝丝闪躲。
面对越来越沉重的气氛,结结巴巴开口道:
“我清水湾道的。”
清水湾道?香江中上层阶级居住地之一。
想到这一点大丧不由有些妒忌,脸色也猛然冷下来呵斥道:
“你是不是在耍我?你应该明白我说的不是这个道。
如果你再不表明自己是哪条道的,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打死你。”
“对不起啊大佬,请你们放过我吧,我真不是混你们那条道的。
而且大家都是进来这里蹲班房,各位大佬们就别玩我啦。”
生怕这里真的会有搅屎棍,何荣日说话的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
听到何荣日没有社团口中还不断求饶,大丧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越发嫉妒。
“没阿公关照?
兄弟们,那就教他一点规矩。”
身后有几个浑身赤裸的小弟闻言,立刻上前两步将何荣日反扣双手。
满身大汉紧贴身上让他越想越恐怖,总感觉括约肌开始不保。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新人新猪肉,如果不是道上的兄弟那就每个单位的人都赏你五拳。
这就是班房的规矩。
还有别反抗也不准躲,不然就是班房里的所有兄弟赏你五拳。”
闻言何荣日心里猛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打拳而不是搅屎。
一个小弟这时补充了一句:
”更不准向管教们告状,不然以后长打长有。”
而后大丧也不再废话,示意小弟们将何荣日锁死。
“砰砰砰砰砰.....”
五拳下去瞬间让何荣日感觉腹内翻江倒海,一丝丝腥甜的味道涌上喉咙。
“虾毛你还不过来执行班房规矩。”
毕竟是住清水湾道的人,谁知道他背后有什么靠山,所以大丧打完后第一时间就拖虾毛下水。
虾毛也不是没听到何荣日刚才自曝来历,所以他走到厕所背对所有人时虽然在大声呵斥,但手上的力道明显轻飘飘。
面对何荣日诧异的眼神,虾毛轻哼一声:
“如果不喜欢,那我可以重新来过。”
“不不不...谢谢虾毛哥。”
闻言虾毛又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同时心里暗暗道:
“我又不是大丧那么无脑,古惑仔出来行走江湖最重要是会动脑。
谁知道你小子后面有什么大人物。”
等所有人走后,何荣日才忍着剧痛爬上自己的床。
“班房的规矩就是这样。
只要没有公司,进来都要经历这一道。”
正当他痛得全身冒冷汗时,突然听到隔壁床的谢伟豪跟他小声说话。
“公司...?”
“我说的公司不是你认为那种,而是社团公司。”
香江目前的经济蒸蒸日上,就连街边卖菜的阿婆都幻想着能做大做强,希望有一天能将卖菜的事业发展上市。
所以自进入八十年代后,很多社团成员也称呼自己所在的社团为公司。
“谢谢...”
看到何荣日这么有礼貌,谢伟豪不由对他产生了一丝兴趣。
“看你气质不错像个富家子弟,而且我刚才听你说自己住在清水湾道。
既然是住清水湾道,那你是犯什么事进来的?”
毕竟在目前的香江只要不是犯了特别重的罪或者被人整,有钱人几乎没有机会进来监狱体验生活。
所以他很不明白,为什么何荣日这个住在清水湾的上层人士也会进来这里。
这种有钱人难道不是在警署阶段,就已经被律师保释出去了吗。
而在这里的犯人虽然还未经法院审判,但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一边闲聊一边翻看自己笔记本的谢伟豪,好一会都没有听到何日荣回答自己的问题。
顿时无奈的笑了笑,明白是触碰到别人的痛点了。
“我是吃霸王餐进来的。”
忽然传来的声音让谢伟豪很是诧异的看了过去,就连一直关注他们聊天的虾毛也忍不住开口道:
“不是吧,你住清水湾道还用吃霸王餐?
而且吃个霸王餐就被送进牢役中心,你已经上过庭了?”
“上过了。”
“我丢,那审你的法官也太重手了吧。
判过还被丢进牢役中心,虽然不太可能会上场去监狱,但最少也要在这里待三到六个月啊。”
谢伟豪很认同虾毛说的话,也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
“是啊,吃个霸王餐就被法官送进牢役中心。
那他也太重手了吧。”
“是我重手。”
这话让谢伟豪和虾毛很是惊讶的看向他。
既然话已经说开,而且何荣日也有心跟这里的老油条打好关系,以免再发生挨毒打。
便不再隐瞒开口道:
“其实我是生气我妈,她在我旅行期间突然改嫁了。
虽然那人是个大律师,但我还是不能接受她改嫁的事实。
所以那天我故意吃霸王餐不给钱让警察抓住,然后快速庭审判时再脱掉鞋子重重砸向法官。
就这样被判了个藐视法庭罪,送进牢役中心六个月。”
何荣日进来的原因让两人听得目瞪口呆,都想不明白这些富家子弟究竟是什么样的脑回路。
真想送一句脑残给他。
与此同时谢伟豪心里还暗暗有些激动,因为他的案子如果有大律师帮忙,估计很快就能出去了。
于是便试探性说道:
“既然你后爸是大律师,那他不帮你吗?”
闻言何荣日语气带上一丝愤怒,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一些:
“我需要他帮忙吗?
我就是故意进来这里的,反正只是被判到牢役中心,在这里服刑出去又没有案底。
而且让我妈心痛一下也好。”
何荣日的话顿时让监舍内不少犯人眼神中露出一股复杂的神色。
这就是富人和穷人的差别吗?
“砰...”
就在这时,原本就对他有些嫉妒的大丧此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妒意,顿时用力一拍床板大声呵斥道:
“丢你老姆,你个扑街仔说话声音能不能小点。
你个富家子弟不用睡,难道我们这群兄弟也不用睡觉吗?”
这话一出虾毛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大丧连他也一起骂了。
“大丧你个扑街是不是想搞事?”
“搞事又怎么样,现在我东星大丧搞你联英虾毛不起吗?
怪不得刚才执行班房规矩时不肯用力,原来是想找大水喉关照。
呸...
还班房大佬呢,就是个擦鞋仔。”
大丧这话顿时让半个监舍都笑了起来,就连虾毛的小弟也一脸羞愧的看向他。
这些最底层的古惑仔还不知道背后有老板的好处,在他们眼里义气和面子才是最重要的。
结合刚才虾毛主动跟何荣日插话,他们很难不怀疑自己大佬的初衷。
是不是被大丧说中了,他就是想擦何荣日这个二代的鞋。
虾毛此时被气得脸色通红,不说他原本有没有这种小心思,但大丧的话说出来后,就算有也变得没有了。
不然还怎么在班房里混下去。
“既然你大丧想搞事,那我虾毛就奉陪到底。
联英的兄弟们......”
虾毛话还没说完就被大丧突然打断道:
“兄什么弟...
如果你不想连累兄弟那就按照班房规矩,我们两个单挑啊。”
闻言虾毛不由偷瞄了眼大丧那满身结实的肌肉,一股心虚瞬间涌上心头。
见虾毛迟迟不开口,大丧忍不住耻笑道:
“怎么,你不会是害怕吧?”
这话一出虾毛瞬间被大丧挤兑得骑虎难下,强装镇定挺起胸膛指着上面长长的刀疤,狠声道:
“看没看到我身上一尺长的刀疤,三十多人围着砍都砍不死我啊。
你说我会怕?”
虽然听虾毛说是这么说,但心思细腻的谢伟豪很轻易就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双脚。
“别说这么多废话,有种直接上来。”
大丧几乎也察觉到了虾毛的底细,撂下这句话后立刻翻到铁架床上铺。
谢伟豪本不想出头,但无意间看到何日荣看向虾毛的目光中充满感激,便瞬间心头一动想到了他的大律师后爸。
而且就算不能如愿。
但只要帮虾毛保住了面子,那以后无论是在牢役中心还是上场监狱,估计多少都会舒服一点。
想明白这一点后,谢伟豪立刻大声道:
“你就是故意找荣日和虾毛哥的茬,我阿豪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小人。
不用虾毛哥上去,我跟你单挑。”
闻言大丧心中大怒,抖了抖胸肌后狠声道:
“敢帮别人出头,扑街仔你够种。
上来...让我教一教你什么叫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