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听到声音,望了过去。
就看到两个小奶团垮着小脸,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
康王顿时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这两个小崽子是什么时候来的知府?又瞧见了多少?
李长才一脸父王你怎么那么丢人的样子,他抱怨道:“父王,你是不是忘了你出来做什么的!”
“人家给你倒酒你就喝,还喝成这样!”
“贤伯伯出来做事情就不会这样。”李长才愁着小脸道。
他父王真给他丢脸啊!
康王:“……”
康王又瞅了眼李长沅,李长沅直接问:“康叔叔,你是要当着我跟才堂哥的面,给才堂哥收个姨娘吗?”
李长才反应过来,顿时又鼓着脸瞅他。
他父王怎么回事?这是出来办差事吗?
康王:“……”
很好,看来是看完整个过程。
康王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李长沅拉过李长才,跟康王道:“那你跟才堂哥解释清楚。”
李长才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康王。
康王揉了揉眉心,他解释清楚没问题,但他要如何跟两个小崽子解释这个问题。
李长才瞅着康王那个样子,道:“算了,妹妹,我们直接说正事吧。”
啊对,差点忘了,康王也有些郁闷,怎么他看到大侄女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问他们怎么过来了?
大概是长辈的被小辈的看到这等画面,他觉得有些心虚吧。
康王道:“什么正事?”
李长沅道:“哦,温学舟跟卢金他们今天出去打探消息,这个知府要富商上供银钱,所以他的府里肯定是有三千两银子的。”
“我跟才堂哥过来,是想说,明天可以要钱了。”
李长沅瞅了瞅康王,又道:“康叔叔,你干这些事情,要是不怕才堂哥伤心的话,随便你,但是你不要影响我收钱。”
康王:“……”
康王正想说些什么。
李长沅察觉有人过来,望了下四周,发现没有可以躲的地方。
瞅了瞅床底,直接钻了进去。
李长才连忙也跟着钻进去。
看着李长沅跟李长才动作的康王也察觉到了些什么,半靠在床上,疲倦的阖眼。
察觉到些许动静,他睁眼望了过去。
薛盈雪端着碗醒酒汤过来了:“王爷,盈雪喂您。”
康王看着到嘴边的醒酒汤不动。
薛盈雪像是反应过来,沿着碗边浅尝了口:“您看,盈雪喝了。”
她正要递过去给康王。
康王冷着脸道:“本王从不沾别人碰过的东西。”
薛盈雪面色一愣,这话是几个意思?
难道是觉得她——
薛盈雪目光盈盈,咬着唇道:“王爷,盈雪、盈雪以前从未如此伺候过人。”
明明先前王爷也是默许了此事。
难道是觉得她先前的举动有些孟浪,不像是在待字闺中?
薛盈雪顿时不知道还要不要往下一步了。
父亲让她好好伺候王爷。
好让家族搭上康王府。
如此一来,城中的富商定然会好好思量。
薛盈雪抿着嘴,缓缓的卸下身上的衣服。
李长沅跟李长才两个小奶团,正盯着外面的亮光呢。
然后就看到有东西落地了。
仔细一看,是一件衣服。
两个小奶团:“……”
突然也想到这一点的康王:“!!!”
康王头皮都要炸开了,一想到这床底下还躺着他大侄女跟他儿子,他冷着脸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穿回去!”
薛盈雪的手一抖,又一件衣服落了下去。
趴在床底下的李长沅跟李长才:“……”
康王抬手,将一床被子直接丢给薛盈雪。
“你堂堂知府女儿,有必要如此作践自己,就为了攀附本王?”
薛盈雪眼眶一红,“王爷,您若是不愿意。又何苦给了我父亲能攀附的希望。”
“您与父亲相互试探,可有想过,夹在中间的我能怎么办?”
薛盈雪哭着道:“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扶了您进房间。”
“您若是不要盈雪,可有想过盈雪会是什么下场?”
康王眉头不自觉皱起。若是以前,一个女子收了便收了。
他是个男人,收了也不吃亏。
可如今他床底下还躺着他大侄女跟他儿子。
前不久他大侄女还问他是不是要当着他们两个的面给他儿子收一个姨娘。
薛盈雪靠近两步,道:“王爷,盈雪只求离开此处。”
“若是王爷答应,您想要的消息,盈雪都能告诉您。”
康王看向薛盈雪,眼神微眯:“本王此番前来,不过就是为了薛知府欠国库三千两银钱一事。本王何须要知道别的消息?”
薛盈雪道:“盈雪本就只是庶出之女,父亲自然不会拿我嫡亲的姐姐来攀附权贵,可我们这些庶出的,就只会是父亲与他人结交、利益捆绑的工具。”
“即便不是您,也会是其他人。”
“而王爷您与其他人不一样。”薛盈雪面色诚恳道。
“盈雪于您有用。而盈雪也有所求。我们亦是利益合作的对象。”
康王冷声道:“你对本王有何用处?还妄想与本王合作?难道薛知府敢欠国库银钱不还?”
薛盈雪道:“王爷,您与父亲在宴会上所谈之事,盈雪在一旁都听到了。可王爷您真的只是为了官员欠国库的银钱一事而来吗?”
“父亲也在怀疑此事。他想要用盈雪来向您求一个心安。”
“您借机收下盈雪,也是在与父亲虚与委蛇。”
“明日父亲定会派人问盈雪今夜之事。若是盈雪如实一说。父亲必然就会猜到您此次所行不简单。”
“到时候您想要做的事情,就更为困难了。”
“盈雪失败,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盈雪与您合作,也是为了自救。”
康王半阖眼,没说话。
薛知府的反应耐人寻味。所以他才会让薛家女子近身,让薛知府放下戒备。以便搞清楚薛知府的意图。
现在眼前这位女子的话也是在试探他。
康王暗自琢磨。难道他们都不觉得他此行是为了官员欠国库钱一事,而是另有要事?
华榕城乃是他出行的第一站,薛知府则是试探的第一人。
若是他真的办了薛知府官商勾结一事,往后去的每一个地方,他想要查的东西定会更为艰难,那些罪证痕迹都会被提早灭得干干净净。
大侄女刚刚也说了,这位薛知府要城中富商上供银钱,定然经不住查。
薛知府只是一个诱饵、一颗弃子?
只不过,薛知府乃是华榕城的知府,为何会心甘情愿的出手试探?
难道这位薛知府,被人误导,以为他犯下的事情被捅上去了?
所以他一来,那位薛知府就自乱阵脚了?
康王不断的思考着,能这么紧张。这位薛知府犯下的事情不小啊。
前段时间,有人递了密信给到他,说严州知府与城中富商勾结,收取大额银钱,替那些富商遮掩不少腌臜事。
其中不乏侵占良田、欺男霸女、陷害百姓侵占家产、闹事纵马致人于死等大事。
其治下槐县的舒知县想要越级上报此事,结果惨招“山匪”灭门。那密信,便是舒知县写好的上报内容。
故而他跟老五说了此事之后,老五便下令,明面上他负责收欠款一事,实则负责调查各个地方是否有官商勾结,以及查好官商勾结留下的冤案,并移交给大理寺。
而华榕城乃是去严州的必经之路。他需要先打响他确实是为了官员欠银钱一事而来。
所以,他一开始还真的没想查华榕城。
可偏偏来的第一站华榕城,好像就有条大鱼。
着实是令他有些难办啊。
薛盈雪见康王迟迟没说话,也有些忐忑,她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
康王却还是没有流出其他反应出来。
薛盈雪觉得奇怪,明明先前康王都不抗拒她,为何只是端个醒酒汤的功夫,人就变了?
薛盈雪咬了咬唇,大着胆子又靠近:“王爷,夜深了。”
康王:“!!!”
康王道:“你去榻上睡。”
薛盈雪:“……”
薛盈雪垂眼:“多谢王爷体谅盈雪。”
“王爷,盈雪是真心想要向您求一条活路。还望王爷开恩。”薛盈雪道。
康王道:“只要薛知府将欠国库的三千两归还国库,其他的不归本王管。”
“至于你——”康王正想说点什么,又想到床底下的两个小崽子,只好改口道:“算了,赶紧睡觉,否则别怪本王让你出去。”
康王又看到了地上那两件衣服,想让薛盈雪捡起来,但又怕她低头看到那两个小崽子。
只好帮忙捡起来,道:“把衣服穿好。”
薛盈雪点头,穿好衣服便乖乖去旁边的榻上睡觉了。
她侧身靠在榻上。轻轻的闭上眼。
父亲先前不确定,派她过来试探康王。
虽然这位康王没有表露出来,但她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位王爷就是为了查她们薛家而来。
先前酒意上头不拒绝。
酒意下去了就知道她一个薛家女沾不得。
而她说出那一番话,那位王爷还不把她丢出去,足以说明,他确实是不想在父亲面前暴露。
只是眼下她该如何破局,寻一条生路?
这位王爷要查她们薛家之事,就要与父亲对上。
父亲将她送给康王,也是想要通过她试探康王的态度。
而夹在他们中间的她,下场又会如何?她是薛家女,王爷信不过她,而父亲的事情一旦败露,他们薛家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这里面自然也包括她。
所以傍上这位王爷,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活路。无论薛家是否会被查出来,作为康王的女人,最起码她不会死,只不过是被冷落丢在偏僻的院子里。
就像她的姨娘一样。
不过她不会跟姨娘一个下场的。
虽然不知道这位王爷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不过没关系,他喝了酒,以为不想动她就真的以为不会动她吗?
幸好她提前防了一招。
薛盈雪就着烛火,点燃了催情香。
结果香刚一燃起来,才散了些味道,立马就灭掉了。
薛盈雪拧眉,又重新点燃。
香又继续灭了。
她不信邪的继续点燃。
才刚红了一下,瞬间又灭了。
薛盈雪摸了摸那催情香,气得丢到一旁,这到底是从哪买的劣质香,里面都是潮湿的,难怪她点不燃!
薛盈雪咬唇,难道她今夜真的只能这样吗?
不如熬到那位王爷睡下,她再行动。
那边,康王在等着薛盈雪睡觉,好让床底下的两个小崽子出来。
这一边,薛盈雪也在等着康王入睡,到时候趁机偷袭。
床底下,刚刚灭了香的李长沅还有李长才也在等着出去的时机。
李长沅想,康叔叔应该知道去把人打晕,然后让他们出来的吧?
然而她趴在床底下左等右等,没等来榻上的人晕过去,倒是等来了她的康叔叔因为酒意上来,睡!着!了!
李长沅小脸都垮住了,她这个康叔叔,就跟安伯伯一样,十分不靠谱!
喝不了那么多酒就不要喝啊!都不知道自己酒量怎么样的吗?
薛盈雪察觉康王已经睡着,悄悄的过来,正动手脱掉康王的衣服。
突然感觉她的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
李长沅幽怨道:“你不要脱我康叔叔的衣服。”
李长才连忙也上手扯:“不许动我爹!”
薛盈雪惊恐的低头,看到了床底下伸出了一双小手,正扯着她的下裙。
她吓得两眼一翻,巨大的声响还有拉扯力传来。
薛盈雪被吓晕过去了,摔到了地上。
这声音吓得李长才手一哆嗦,松开了。
李长沅意识到她好像把人给吓到了,连忙也松手了。
李长沅跟李长才从床底上爬了出来,看了眼晕倒在一旁的薛盈雪,又看了眼睡着的康王。
李长沅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响亮的一巴掌。
“康叔叔,你醒醒!”
李长才也用力的晃着康王的胳膊喊:“爹,你醒醒!”
康王成功被李长沅的小巴掌给唤醒了。
李长沅瞅着面色酡红的康王,道:“康叔叔,你喝太多了。”
“我来给你扎两针清醒清醒吧!”
康王慢腾腾的反应过来,正要说不,结果被李长沅下面那句给震得彻底清醒了。
“刚刚康叔叔你差点就被劫色了,不过康叔叔你不需要的话,那我就不扎了。”李长沅瞅了瞅康王道。
康王:“……”他好意思说不吗?
他要是说不,岂不是就相当于要承认他可以被劫色?
康王捂着脸,感觉十分痛苦。
可要是答应了,他大侄女这针法真的不会把他扎去见老祖宗们吗?
李长才瞅见他爹纠结的脸色,安慰道:“爹你放心,妹妹还扎过林太医跟南流舅舅。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呢!”
康王:“……”
趁着康王一脸无语的看着他的好大儿时,李长沅已经眼疾手快的扎上去了。
康王看着他身上的一堆针,默默的看着李长沅。他也是看过太医扎针的好吗?
李长沅顶着康王一脸不信任的眼神,气不虚道:“康叔叔,你就不如武王爷懂得多,他都知道,这是我师门的秘术。与寻常的扎法不一样。”
李长沅点了下针,然后开始默默的拔针。
李长才高兴道:“妹妹,我爹的脸不红了!”
李长沅道:“康叔叔,是不是感觉你现在非常的清醒?”
康王一脸震惊:“的确如此。大侄女,你居然还懂医术?”
李长沅道:“我不懂,我只会扎针。”
康王:“……”
人清醒了,自然也就能注意到更多的情况了,就比如他面前这两个脏兮兮的小崽子。
先前滚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一身,怕是趴在床底下蹭到的。
康王看了眼晕在他旁边的薛盈雪,肯定是之前思考薛知府的意图,害得他没转过弯来。
等什么等,直接将人打晕不就好了。
让这两个小崽子在床底下趴了那么久。
有点理亏的康王瞅着脏兮兮的李长沅跟李长才,朝外叫了水。
把脏兮兮的两个小崽子都弄干净后,康王直接把水倒在了房间里盆栽上。
想到了他猜测的情况,康王跟李长沅打着商量道:“要钱这件事要晚一点,康叔叔还要别的事情要查,大侄女,在这个期间你就带着这帮小崽子多逛逛华榕城。”
“等到了可以去要钱的时候,康叔叔就喊上你。”
李长沅眨了眨眼:“康叔叔,我们是住在客栈里,一天要花很多钱的。”
“你知道的,虽然我是因为公事出来,有补贴,但是大弟他们不是呀。”
李长才非常同意的点头:“父王,不是,爹,你不能让妹妹养我们啊!妹妹还那么小!”
“你可是我爹!还是妹妹跟执哥他们的亲叔叔!”
康王:“……可也不是本王同意让你们出来的。”
李长才又垮着小脸看他。
李长沅挺直小身板道:“可也不是我们想继续留在这里的呀。我们已经查好了,本来明天就能要钱走人,是康叔叔你的事情没办完,要我们配合你的。”
“难道这个钱康叔叔你不该出吗?”
康王:“……”大侄女这话的意思是,他不给钱就不配合吗?
李长沅继续道:“康叔叔,刚刚我跟才堂哥都听到了,你为了这件事,都要出卖色相了。”
“肯定是非常大的事情。”
“我们也想配合你呀,但是我们钱不够。”
李长沅从小包里掏出一个装了最少银子的荷包,扯开给康王看。
康王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全是他大侄女那句“出卖色相”,还有先前那句“劫色”;他这大侄女,为什么会懂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她才多大啊!
不对,呸!
为什么听他大侄女这么说,他感觉他好亏啊!
不会其他人也都是这样想的吧?
不行,他堂堂大玄国亲王,居然要靠“出卖色相”办事?
这是对他能力的极大侮辱!
李长沅扯着荷包在康王眼前晃了半天,发现她康叔叔不知道为什么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眼神都不聚焦在她的荷包上。
她默默的抬手,啪的又打了康王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