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总是比做起来简单。
白晓看着自己脑海里这一片绿意盎然的小角落,有点沉默地想。
但是把想法变成现实,就有点困难了。
更别说白晓之前完全没学过分隔精神力的方法。这片种了树的地方不在她的精神力空间里——二者之间的差距,就和珠穆朗玛峰和南方的土丘那么大。
白晓看着树和水发愁。
发愁也没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白晓发了一会儿愁,就再继续想办法。办法没从她混乱的思绪里蹦出来,她想着解决办法,其实也就是在发呆。
白晓发了一会儿呆,突然灵光一现:“祖宗!白影祖宗!”
白影无奈:“怎么了?”
“白影祖宗,您能不能教我怎么保护我的精神力不被别人侵入?”白晓问。
白影叹了口气,反问她:“你想要什么样的方法?”
“我想着,把这块空间分出来的目的,是不让诺文看到我精神力其余的地方吧……”白晓说,“那我干脆直接把其余的部分都保护起来,只留下这里不保护,不就能达到同样的结果?”
白影听着便笑:“那这部分,你还打算做点什么来保护吗?”
白晓沉思了会,说:“我可以在我的精神力外做两层保护,在这片空间做的防护稍微薄弱一点,这样就算别人打破了防护,也只会停在这里。”
“有点小聪明。”白影随口夸了一句,“如果别人在这里对你下暗示,或者埋点别的暗雷呢?”
白晓再沉思。她想了一会,才说:“我不了解精神力会对我造成多大影响……”
她昨天晚上确实看了几页相关的教学书籍,但粗略扫过的那几页,不够她深入了解精神力相关的事。不管是精神力会为她带来什么好处,还是精神力的破坏力,她都一概不清楚。
就连她自己会下的心理暗示,白晓也没办法完全说清楚原理和影响。更不用说别的了。
“再加一层防护就好。”白影说,“精神力没你现在想的那么复杂。你就当它是个泉眼。”
白晓注意听着。
“精神力就是个一直往外冒泉水的泉眼。”白影说,“保护精神力,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冒出泉水的泉眼。只要泉眼还在,就算外面的泉水都被掏空了,你的精神力就不会受到多大的实质影响。”
“最多就是晕一段时间。”白影平淡地说。
白晓讪笑了声,再问:“如果说是个泉眼……那我是不是应该防止水源被污染?”
“当然。”白影说,“目前是我护着‘泉眼’,也就是你精神力的核心。你可以先从外界的防护学起做起。”她轻哼了声,再说:“我之前帮你遮掩了精神力波动,这些之后都要由你自己做。”
白晓傻笑着应下。
“那先从简单的做起。”白影说,“你能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吗?”
白晓想摇头,但想到自己现在还在教室里,便没摇头,只小声说:“感受不到。”
在精神力的世界里,万物都是因为精神力而存在的。不论是风、树还是水,论到基础都是精神力。也正因如此,白晓才感受不到精神力。
就像她在现实里,也感受不到原子和分子一样。
因为基础,所以才无法被粗糙的人感受到。
……应该是这样吧?
白晓的想法很快就被白影反驳了。白影说:“精神力不是那样的东西。”
白影说着,突然意识到对她而言十分短暂的二十几年,却是塑造出现在这个白晓的漫长时间。她忍不住对白晓再宽容了些。
“精神力是思想。它不是客观存在的物体,而是受到客观限制的主观存在。”白影解释,“如果你不认为它存在,你就看不到;但只要你想,你就能看到。”
白晓恍然:“我要对我再下个长久的心理暗示?”
白影被她这句话噎了下,缓了会才说:“不是所有精神力施加的影响都是心理暗示。”她认为自己有必要早点改变白晓对精神力的想法,不再让她带着那些错误的观念进下一个二十余年。
白影叹气:“是精神力让你得以成功对自己下心理暗示,但你没发现有一些事,已经完全超出了心理暗示的范畴了吗?”
白晓回想。她想了又想,才试探着问:“是指……我昨晚让我相信我锻炼不累吗?”
白影翻了个白晓看不到的白眼,说:“不是!是说你昨天制造出来的幻影和工具!”
白晓讪笑着应了。她再听白影恨铁不成钢地讲:“你不是都成功用精神力在现实里生造出东西了吗?怎么现在对精神力的理解又变回去了?”
白影训了白晓几句,见她一点儿悔改的心思都没有,便再压着怒气说:“你还听不听了?”
白晓赶忙说:“您说,您说,我当然听了。”
白影得了她这样敷衍的态度,心里倒莫名熨贴了些。或许是因为白晓的性格实在是软弱如一团棉花,所以白影冲她狠狠骂的那几句,也都落进了这团棉花里;但白晓本人又没那么棉花,所以白影知道她这句话是真心话。
白影暗自骂了几声白晓,再整理好了心情,说:“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在现实里用精神力制造物体的吗?”
“呃……”白晓干笑。
她其实不大记得了。但现在面对白影,就像是回到学校里面对老师。就算白晓什么都不记得,她也要生搬硬套出一段话来回答。
白晓干巴巴地说:“我记得是……用精神力对现实存在的物体进行改造?”
白影默许她继续说下去。白晓停了一段时间,思考出了后续要讲什么,才继续说:“但我当时如果不对鞋子进行改造,我就会在那个时候就晕倒……我不想那样,所以才莫名其妙地就成功了……”
“所以我也不大清楚是怎么成功的。”白晓说,“后来我又没有休息和回忆的时间,眼睛一睁一闭就到现在了。”
她初时说的还有些迟疑,但后面就开始说实话了。她不擅长撒谎,一句句都是发自内心的话。
白影叹了口气,说:“我现在不会逼你到那种情况。”
白晓一喜。
白影又说:“但我不会,别人呢?”她的声音微冷,带着些白晓曾听过的,属于上位者的语气,“你不找别的方法,那就只能由我来逼你到那样退无可退的情况。”
白影平淡地给白晓下达了判决:“为了你好,我不会在这节早课上就那么做。但如果你明天早课时还是这样,那就别怪我了。”
白晓:“等下……”
白影的声音淡漠:“你还要我等什么?”
“我……我才学了一天啊?”白晓努力为自己争取时间和教学,“您能不能教一教我这方面的诀窍?”
“你不是已经有属于你的诀窍了吗?”白影语带嘲弄,“既然你喜欢诀窍,那我会在明天让你有‘诀窍’。”
白晓:“……”
她很想现在、立刻、马上就从这里消失,回到自己不算特别舒适的临时住所里睡大觉。
但现在的她还好端端地坐在教室里。教室前是诺文和艾丝琳,而教室里一片安静,白晓连一声“救命”都说不出口。
她能做什么?
祈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