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摸着自己刚刚拿出来的这支笔，心里头发慌。
但她再发慌，也没办法离开教室，回宿舍里去拿那几本书。先不说她的身体还有点酸痛——光是爬楼梯都够她花上两分钟。
但她刚刚在教室里发了那么久的呆，现在回去拿也来不及了。
白晓只能先希望这节早课不需要书。
就算是给她们发新的，要念的书，都比让她们拿着之前发的书念要好点……
事已至此，先发呆吧。
白晓面如死灰地低着头，回想和复盘自己昨晚的经历。
她问白影：“我昨晚是不是成功做了十个仰卧起坐？”
白影懒洋洋地回：“是啊，然后你就晕过去了。”
“……”白晓没想到这一茬。她今天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只有酸痛感。但如果昨晚她是直接晕过去的，那她今天应该连床都爬不起来才是。
白晓迟疑地问：“我昨晚真的累晕过去了？不是睡晕过去的吗？”
她原本还挺确定的，但今天醒来又没那么确定了。毕竟和昨晚的事情隔了一个晚上，她又在梦里和白鸮聊了一段时间，痛苦的记忆自然变得模糊了许多。
白影冷笑：“好了伤疤忘了痛？”
“呃……那，你看我的身体确实没那么痛嘛……”白晓努力争辩，“说不定，我其实是个锻炼的天才呢？”
白晓的思维发散：“比如什么身体会迅速恢复啦……诸如此类的。之前被杉打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断掉几根肋骨呢，结果什么都没有。”
“那是我在帮你修复身体。”白影冷笑，“不然你当时就会感觉到疼，然后躺在地上当一具尖叫尸体。”
白影这句话说的过分又客观，白晓只能想象着自己躺在地上当尖叫尸体的样子，干巴巴地讪笑了两声。
白晓说：“那……谢谢你昨天晚上帮我修复身体。”
“哦。”白影可有可无地应声，“反正你今天怎么都要爬起来。我帮你修复身体，我就当是给我自己放假了。”
白晓再讪笑了两声。
她被白影这一番话说得底气不足，连后面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只好继续和白影找话题：“白影，你曾经上的学校是什么样的？”
“不管是和帝国的，还是和你曾经上的学校都不一样。”白影这次没冷笑，只语气平淡地说，“我们的学校是自然。自选任何一件任何工具进森林里活一个周，活下来了就是毕业了，能去学着干别的事。”
“……”白晓干笑着问，“听起来好危险啊……”
“也就那样。”白影平淡地说，“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在精神空间里模拟一个小型的森林给你玩玩。”
“算了，算了。”白晓小声说，“先算了。”
就她这身板，能在森林里活几个小时，都算是她运气好。就算是在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精神空间里，那——那不是更危险了吗！
她现在可不想死在森林里！
白影斜在榻上，不动声色地翘了翘嘴角：“差不多到上早课的时间了。”
“哦，哦……”白晓赶紧应声，低着头看摆在自己面前的这本笔记本。
忘带书了怎么办？
当然是假装自己是个认真学习的好学生了！
白晓摸不准帝国第一军事学院对学生的要求，那本学员指南上也没写早课相关的信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自然也不可能把手机拿出来搜索……
白晓一愣，摸摸自己的口袋。
得，她出宿舍出得太着急，连手机都没带上。
好在艾丝琳与另一名女人一前一后，快步走进了教室门。艾丝琳站在教室前方的讲台上扬声说：“这位是教导你们操控精神力的老师。”
“你们好。”西装革履的女人微笑着接话，“我是诺文。数年前，我也从帝国第一军事学院的精神力科毕业，还能算是你们的校友呢。”
“虽然艾丝琳应该和你们说过了。”诺文转头和艾丝琳交换了个带着笑意的眼神，再笑着看向坐在教室中，鸦雀无声的学员们，“但我还是想要再说一次。”
“欢迎来到帝国第一军事学院。”诺文说，“不论你们十天后是否会继续留在这里，都请你们认真对待这十天的学习和课程。”
“因为这可能是你们生命中，唯一一次能够在01星系里学习的机会。”诺文的声音沉稳而真诚，“我希望你们珍惜这次机会。”
她看到了来自学员们的热切目光。
诺文露出了微笑。许多年前，她刚刚踏入帝国第一军事学院的时候，也和这些学员们一样，由更为年长和有经验的老师带领着踏入精神力学科的殿堂。
现在，轮到她带学生了……
诺文笑了笑，便严肃了些表情，说：“你们应该都知道，之后除去休息日都每一日都要上早课。早课时不用带书，因为早课是用来冥想的时间。”
她转身。
艾丝琳配合地走到教室门边，不再挡住那张从天花板垂落下的巨大幕布。
诺文抬手，那张平整光滑的白色幕布上便显示出了一张缓慢变化的，令人眼花缭乱的，由数个几何图案重重嵌套出的画面。
诺文说：“每一次早课时，我都会提供数张不同的变动图案。每一张图案都由数个几何图案组成。”
“我需要你们将注意力集中在画面上，并在下一节早课开始前，告知我出现次数最多的是哪一种几何图案。”
她柔和地微笑：“对精神力等级都在A级上的你们而言，这个要求听起来很简单，是不是？”
有胆子大的学员应声。
诺文说：“所以，这只是个用来给你们调节情绪的小测试。”她平静地曲起指节，在半空中轻巧落下，“最重要的冥想内容，是在你们的脑海里，种下一棵树。”
学员们小声骚动了下，但又在指节的敲击声中安静了下来。
诺文说：“或许你们已经有人开始在脑海中种树了。”她的声音温和了些，“树不论形状与大小，但需要健康。每三天早课，我都会链接你们的精神世界，查看这棵树的情况。”
她微笑着补充：“当然了，如何将这棵树隔绝在固定空间里，不让我查看精神世界别的区域，也是你们可以选择进行的课题。”
诺文这几句话说完，便笑着转头问艾丝琳：“艾丝琳还有什么要嘱咐她们的吗？”
艾丝琳摇头：“我在这里守着她们。”
“好。”
两人三言两语便说完了。艾丝琳环着手站在紧闭的教室门边上，诺文则坐在讲台后的座位上。
诺文说：“那就开始冥想吧。”
她再屈起指节敲了敲空气，教室中的灯光便逐渐暗了下来。只有教室前那张投影幕布仍旧在发光。
自从听见诺文说早课只有冥想，白晓便松了好大一口气。而且既然要记变动图案中的几何图形数量，她便干脆把笔记本留在桌面上，看着幕布上的图案出神。
白影问：“这都放了三遍了，你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白晓：“……啊？”
她讪讪地停下了正在笔记本上画“正”计数的行为，说：“我以为还是第一遍呢……”
白影冷笑：“难怪你刚刚的精神力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原来没睡着，只是魂飘出去了啊。”
白晓小声嘀咕：“你骂人好难听，就不能说点我爱听的吗。”
白影再冷笑：“那你继续记图案次数吧。”
白晓：“别啊祖宗……”
她硬着头皮小声说：“你看，我都叫你祖宗了……能不能行行好，教教我怎么把这事当成小测试去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