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过去了。
手机的计时器声音滴滴作响。白晓站在被投影出的人影面前，长长地喘了口气。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又长又短，她甚至记不清自己刚刚对面前的人影进行了多少次心理暗示。
开始的心理暗示要求还算轻松，大多是白晓自己也知道的事情。但是后面加入了公式和数据——白晓虽然有点嘀咕，觉得心理暗示不一定能让人知道新的知识；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进行了心理暗示。
如果不是她提前定了一个小时的倒计时，她现在可能还在努力继续说下一个心理暗示。
白晓缓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虽然在她下心理暗示的过程中，她看起来完全只在说话，但她大脑中的海洋缓缓朝她掀开了一角。
即便她只是朝着这海洋的一角投去一瞥，她也差点被那汹涌的精神力再度关押。只是她在被拽入之前，想着自己要完成紫star交付的任务，这片海洋才勉强放过了她。
她的精神力将一部分力量交到了她的手中。
白晓握住了属于她自己的力量。
保护她的“白晓”拥有如同海洋般磅礴无边的精神力，而被保护的白晓，拥有的精神力也完全不遑多让。只是现在的她，还无法完全掌握它。
白晓深呼吸了几下。她急促的呼吸终于平复了下来。她再拿起遥控器，将它调整回第一个心理暗示的要求。
房门轻响。紫star推开房门，脚步轻快的走到了桌子边上。她问白晓要来遥控器，左右按了两下。
紫star问：“你大概下了多少个心理暗示？”
白晓不知道紫star是在明知故问。她低着头仔细想了想，傻笑着摸了摸鼻子：“嗯……我记不清了。”
“那我先确认一下有没有成功。”紫star笑着说。她没追问白晓方才这句话的真假——毕竟她看了白晓对电子幽灵下心理暗示的全过程。在监控视频里看来，白晓只是在对着人影说话。
至少就白晓说话的过程说……她觉得白晓还挺努力的。
她进房间时，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也只有她对电子幽灵进行检查，才能确认白晓刚刚是否成功，又成功了哪些心理暗示。
蓝紫色的光线闪烁了一瞬。在电子幽灵模糊的身影边上，又闪出了几个表示了状态的方框。紫star半眯着眼看它们，嘴角露出了个笑来。
白晓紧张地看看电子幽灵，再看看紫star。
她也不知道自己方才下达的那些心理暗示，到底有多少是成功的。她就像是填了一份不知道会得多少分的考卷，要等到紫star批出分数，她才能真的放下心。
紫star说：“出乎我的意料诶，白晓。”
白晓一听到紫star叫自己的名字，莫名就又开始紧张。
紫star笑着转头，亲昵地拍拍她的肩，说：“你一共对她下了二十个不同的心理暗示。其中距离她曾经生活和记忆比较远的三个失败了，记忆比较淡的十个只留下了印象——”
“剩余的七个，都确实成功了。”紫star笑着说。她再轻轻拍了拍白晓的肩膀，说：“成功率已经很高了。”
白晓松了口气。
这份她填出的考卷，姑且算是达到了她心里的及格分。
白晓也没指望过自己第二次主动尝试心理暗示，就能给紫star交出一份满意答卷。二十个成功了七个……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三十五呢！
成功率不是零耶！
白晓傻笑。
自从确定了白晓的心理暗示成功率，紫star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百分之三十五是什么概念？是能够赌上一把，让白晓潜入后方战场，从根源上抹去帝国威胁的概念。
如果白晓能够对女帝下心理暗示……甚至于，把过去的那个作恶多端的女帝的存在给完全抹除的话！
那样的未来在紫star的脑海里掠过。她垂下眼，掩去了这个想法。白晓现在还太善良，成功的那些心理暗示都基于电子幽灵的记忆。
那些可能抹除一部分电子幽灵记忆的心理暗示，都没有生效。
紫star垂着眼睛想了半瞬，便再抬起眼看激动的白晓。白晓的喜怒哀乐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她心中便难得升起了一点儿愧疚。
这点愧疚很快就消失了。
紫star说：“我先把她的设定重置回去。”她按了几下遥控器上的左右按键，那名面目模糊的电子幽灵便张开嘴，无声地说了些什么。
紫star说：“好了。我担心她会对你造成影响，我就没有打开音响。你先继续在这里练习——我想想，还是练习一个小时吧。我会换一套不同的心理暗示内容和要求。”
在短暂的刻意停顿后，紫star继续说：“如果你想听她说话，那我就把音响打开？”
白晓犹豫着看了看电子幽灵。她仍面目模糊地站在那里，看起来沉静又安定。白晓犹豫着说：“那……打开？”
白晓说了这句话，再赶紧给自己找补：“我觉得，嗯……如果她会说话的话，可能和我对真人下心理暗示差不多，嗯……”
就算她多次自己赞同自己，但连她自己，都觉得她这话说的底气不足。
好在紫star已经习惯了白晓这种性格。紫star笑眯眯地点头，说了声“我去开音响”，便拿着遥控器去了角落里的仪器面前敲键盘。在短暂的键盘声后，原本一直安定站在那里的电子幽灵突然有了声音。
她说：“去死。”
电子幽灵那张模糊的脸上，露出了仇恨的目光。她紧紧盯着紫star，说：“去死！”
白晓：“……”
紫star笑眯眯地拍拍白晓的肩膀：“哎呀，我和你说过的吧？她是我的手下败将。原本她好好地在星网上当幽灵，为非作歹也没人能逮住她，结果被我给抓来当苦工。”
“她肯定还是怨恨我的啦。”紫star漫不经心地说。
白晓：“……”
她感觉自己刚刚好像做了一个特别错误的决定。
但紫star已经拍拍白晓的肩，把遥控器塞到了白晓的手里，再笑眯眯地走到了房门边上。紫star笑着说：“好啦，一个小时后见。”
白晓抬手：“那个……”
她还在组织挽留的语言，紫star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白晓：“……”
她硬着头皮看向站在那里的电子幽灵。在紫star消失之后，电子幽灵脸上的表情也沉静了许多。看着挺有之前那副安静的样子。
但电子幽灵扫视了一圈，看着白晓再度开口，语气仍旧不善：“你刚刚给我下心理暗示？”
白晓：“……”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