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尼克斯军队依旧置之不理,罗马军队继续东进,就会抵达博洛尼亚城下,驻守博洛尼亚的尼克斯士兵不多,一旦让罗马军队攻占,凯撒就打通了卡尼亚大道,罗马的兵源和物资就可以通过这个大道运输到博洛尼亚,使其在北意行省中再次站稳脚跟。
这是一记险着,但也是一个奇招。
尼克斯兵部中不少人忍不住提议:应该立即出兵,进攻行军中的罗马军队。
佩科特不同意,他认为:罗马军队对此早有准备,他们沿山麓行军,距离皮亚琴察十多里地,等军队赶到,恐怕他们早已背靠山林列好阵,到时只能靠步兵正面厮杀,骑兵完全没有迂回的空间,对尼克斯军队很不利。
马克西姆斯经过思索,作出决定:暂时先不出击,如果罗马军队明天无视皮亚琴察的存在、继续东进的话,那么尼克斯军队就必须全军跟随,寻找战机,逼迫罗马军队在有利于自己的环境下进行决战。
毕竟,如果放任罗马军队进入北意行省东部的腹地,不但博洛尼亚会失陷,而且尼克斯王国花费了人力物力经营了大半年的新领地也将遭到践踏。
在尼克斯探马的监视下,下午时分罗马军队在距皮亚琴察东南面十五里外扎营。
晚上,马克西姆斯一开始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一直在思索着城外的罗马军队,善出奇谋、敢于冒险的凯撒确实令人头痛……
最后,马克西姆斯在迷迷糊糊中进入梦乡,等到再睁开眼时已经天亮。
洗漱完毕、正吃早餐时,佩可特就急匆匆的进来。
还没等他开口,马克西姆斯就问道:“是不是城外的罗马军队又有了新的情况?”
佩科特沉声回应:“大王,罗马军队又在城外列阵了,不过这一次是在东南面。”
“这个凯撒还真是贼心不死。”马克西姆斯放下手中的汤勺,问道:“有多远?”
“大约八里多。”
“看来这个凯撒是真的吸取了阿奎莱亚会战的教训,距离我们那么远列阵,是不想让我们在城头上就看清他的具体部署啊!”马克西姆斯笑了笑,又问:“罗马军队的列阵情况如何?”
“现在罗马人才刚刚开始列阵,还得过一段时间咱们才能知道罗马军阵的部署。”
“那咱们不用太着急,先耐心等待,等知道了详情,再做决定。”马克西姆斯说着,意定神闲的拿起汤勺,舀了一勺热粥。
“是。”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马克西姆斯获知了罗马军阵的大致情况:罗马军队依旧是传统的棋盘格列阵,各大队前后错落排列,从北向南呈一条斜线,一直延续了五里多长。最靠西的右翼挨着波河南岸,最靠东的左翼则部置了两三千名骑兵。
“你们兵部对此有什么意见?”马克西姆斯问道,他的目光扫过兵部的众人,在自己儿子甘德利库西身上稍作停留,最后看向参谋大臣。
“大王,这一次罗马的布阵在左翼外有足够开阔的区域供我们的骑兵驰骋,但是他们的营地就在其左翼后方三里外,这需要引起我们的警惕!”
佩科特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下属,正色的说道:“我们经过商讨,都觉得不能错过这次与罗马军队决战的机会!否则,那个凯撒见会战无望,极可能明天就率军东进,等罗马人逼近博洛尼亚,到那时他们反而有可能不愿再与我们进行会战,而是利用修筑的营地阻挡我们的进攻,同时进攻博洛尼亚,到那时战局就会变得更加复杂……”
马克西姆斯捂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凯撒的这支军队有多少人?”
佩科特立即回应道:“根据这两天探马的侦查,不包括辎重队,罗马军队的兵力大约在三万到四万人之间。既然那个凯撒这么早就主动发起进攻、应该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组建新的部队,那么这支罗马军队肯定是来自凯撒与庞培作战时的部队。
早在凯撒困于埃及的时候,奥诺玛拜提斯的手下就把他的部队调查清楚了,除去被消灭的安东尼军队,他还有七个精锐的军团和二三千名辅助骑兵。
之前跟高卢军队的战斗,罗马军队不可能没有伤亡,所以我估计眼前这支罗马军队的兵力应该有四万人左右。”
“四万人……跟咱们的兵力相差不多。”马克西姆斯用手拍了拍椅臂,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凯撒为了引诱我军决战,甚至还有意做出让步(指的是其左翼军阵外侧给尼克斯骑兵留足了空间),可算是煞费苦心,咱们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的好意,既然他要战,那么咱们就接战,看看到底是谁笑到最后!
佩科特,你派人去通知全军,让士兵们立即做好准备,出城列阵迎敌!”
“是,大王!”佩科特的音量骤然提升,兵部的众人也都精神振奋起来。
过了不到半小时,整个皮亚琴察城响起了一片欢呼声,震耳欲聋。
已经穿戴好盔甲、正要走出临时官邸的马克西姆斯听到这声音,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喃喃自语道:“士兵们在北意行省憋了几个月,看来是早就渴望着打这一仗,军心可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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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挂在天空中的太阳已经开始偏西,前方依然没有什么动静,一直在等待消息的凯撒却始终保持着平静,毕竟在希腊为了同庞培进行一场决战,他曾主动邀战达十几次,现在才两次而已,他有这个耐心。
再等待一小时,如果尼克斯人还没有动静,就收兵回营,明天去博洛尼亚……凯撒看着四周坐卧歇息的士兵们,心里想着。
不要后方、深入敌境是兵家大忌,但凯撒不但不觉得畏惧,反而倍感兴奋。
这时,一名侦查骑兵疾驰而来:“执政官大人,尼克斯军队出城了!正朝我们这个方向行军!”
“可算是把尼克斯蛮族给等来了!尊敬的凯撒,咱们得通知士兵们做好准备了!”在一旁的军团长塞尔维乌斯.苏尔皮基乌斯.加尔巴兴奋的提醒道。
“先不要着急,让士兵们多休息一会儿,等尼克斯人来了再说。”凯撒摇摇头,不疾不徐的说道。
“哦……好吧。”
“哈哈,我觉得这个尼克斯蛮族的首领比庞培的胆子大,居然这么快就敢出来跟我们进行决战!”另一位军团长昆图斯.佩蒂乌斯笑着说道。
凯撒扫了佩提乌斯一眼,虽然出于政治目的,他将庞培定为了叛国者,在内心中却始终视庞培为仅次于他的罗马英雄,佩蒂乌斯把庞培同尼克斯蛮族首领进行比较,让他有些不悦,不过考虑到很快就要开始战斗,他忍住了想要批评佩蒂乌斯的冲动。
“尼克斯蛮族首领当然胆子大,要不然也不会入侵北意行省,不过接下来他就会知道冒犯罗马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另一位军团长迪基姆斯.尤尼乌斯.布鲁图斯恨声说道。
凯撒没有理会属下们的聒噪,他轻抖马缰,战马带着他穿过阵列,来到前方。
佩蒂乌斯等人见状,赶紧跟上。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柔和,还有些许微风。马蹄踏着软绵绵的草地,抬眼望去是一片无垠的绿意,开阔的田野让视线不受阻碍的仿佛可以直达天际……这真是一个会战的好天气、好场地!
凯撒深吸了一口混杂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清新空气,让兴奋的情绪逐渐的冷静下来,尽管还看不到敌人的踪迹,但他有耐心继续等下去。
“执政官大人,尼克斯军队正在四里外列阵!”又有骑兵赶来报告。
尼克斯人还挺谨慎!……凯撒略感惊讶:一般会战之前双方都是在相隔一里多的距离进行列阵,尼克斯军队相距这么远就进行列阵,要么是害怕未列完阵就遭到己方的进攻,要么是害怕他们列阵的过程被自己看清而进行针对性的布置……
凯撒的思绪转了几转,回身对手下们说道:“让士兵们停止歇息,开始重整阵型!”
“是,凯撒!”
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极远处多了几缕灰色的薄纱,在湛蓝的半空中飘渺,逐渐的汇聚、扩散,如海浪般一波接一波向四周蔓延,并且朝着凯撒的方向移动……
随着距离的拉近,薄纱已经变成了厚厚的尘雾,遮天蔽日,灰蒙蒙的一片,隐约可见无数的人影在其中,阳光透过尘雾照耀到这些人影上,反射出点点光芒,仿佛群星在闪烁……
距离更近时,隆隆的脚步声、清脆的盔甲碰撞声、高亢的队官呐喊声不停歇的冲击着凯撒的耳膜,尘雾更是汹涌澎湃,仿佛要席卷而来……
凯撒镇定自若,微眯着双眼,全神贯注的聚焦在约一里外、已经停止行进的尼克斯队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