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忠义军水师攻占并驻守涟水军以后,涟水军盐场得到了恢复,运河通海,这里就又热闹了起来。
茶楼酒肆,粮行百货,甚至赌坊勾栏,都是慢慢发展了起来。百业进驻,人口自然也是大规模增加,港口也繁荣了起来,有一些海外船只,也由此进入运河,延伸之宋地深处。
夏日以来,在涟水军沿岸的忠义军军营旁,建起了一排房屋,整整齐齐,有七八十间。此处虽然不是军营,但却有忠义军的士卒把守。
房屋周围绿树环绕,也有围墙驻扎,比军营要小得多。偌大的铁栅栏大门,出入的却都是年轻漂亮的异族女子,从打扮上看,基本上都是东瀛人的打扮。
铁门上方,镶嵌着“休园”两个豆大的红字。每天晚上这里都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基本上都是年轻的军士,那是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的百姓商贾,都被把守的士卒阻挡在外。他们只能叹息而去,去集市上的勾栏消遣。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休园”又开始热闹了起来,门口进出的军士也是一批又一批,个个年轻剽悍,黝黑英俊。
大门口,藤原开满脸笑容把一个个进来的军士迎了进去,尤其是碰到那些身高腿长的壮汉,他更是频频点头,笑意更甚。
他下了台阶,左拐右拐,穿过竹林掩映的小道,进了一座两层的小楼。
楼里都是木质地板,炭火熊熊,室内温暖如春。看到藤原开进来,两个身穿和服的日本女子迎了上来。
藤原开脱掉外套,在矮桌前坐了下来,旁边的侍女赶紧端上清酒,给他斟上。
“柳生君,现在有多少有身孕的女人?”
藤原开喝了一杯清酒,向旁边肃立的黝黑矮小男子问道。
“藤原君,到今天为止,一共有63人有了身孕。加上前两批送回去的,已经有203人了。”
藤原开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柳生十二赶紧在矮几的对面坐了下来。
“回去的船只安排好了吗? 下一批的女子,什么时候送过来?”
藤原开面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平安京那边,一定要安排好。太矮的女子,一定不要送过来!”
柳生十二连连“哈伊”,随即正色道:“请藤原君放心,回去的船只是下月初,到时候我亲自跟船回去。至于下一批的女子,平安京那边说,下月十五就能到这边。”
他喝下了一杯清酒,嘴里嘟囔道:
“藤原君,把咱们日本国最好的女子,全部让宋人享用,这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柳生君,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藤原开马上变了脸色,“啪”地在桌上拍了一下,震的酒杯都倒在桌上,酒也流了出来。
“我日本国国土贫瘠,地少人多,男子身材矮小,和宋人男子相比,有如孩童。日本国想要雄踞于东亚之地,若不通过“度种”,改良我日本国男子的身高和体型,将来必有灭国之忧!”
柳生十二赶紧站了起来,低头哈腰,嘴里“哈伊”个不停,伸手开始抽起了自己耳光。
“好了,不要丢人了,以后管住你的狗嘴。这可是天皇的旨意!”
藤原开黑起了一张脸,训斥着眼前的柳生十二。
“要是我日本国的女子又丑又矮,哪有身高体壮的宋人会前来! 你看这些军士,一个个身高腿长,有他们前来,将来我日本国的后代,才能有望改善。”
唐代以后,中国人按照日本人的自称,逐渐以日本一词取代“倭”,作为对日本国的官方称呼。中国一直以日本国王来称呼和册封日本的执政者。一直到宋朝之时,宋太宗对日本颇有好意,以至北宋欧阳修《新唐书》,正式将“天皇”一辞写入正史。
“哈伊!”
柳生十二频频点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藤原开自斟自饮,很快就面色通红,腿脚发软。
一个高大的黑壮宋人妇女出来,和两个侍女一起,搀扶起藤原开,进去休息。
柳生十二这才抬起头来。听到里面的传来的嬉笑声,他恶狠狠地唾了一口,低声骂道。
“八嘎牙路,藤原,你自己找了宋人的寡妇睡觉,看你能生出什么种来!”
涟水军军营一角,高达30多米的水泥岗楼高耸,上面的军士铁甲贯身,持枪执刀,个个肃穆威严,虎视眈眈。
若是白日,从上面看去,周围的一切尽在眼底,茫茫的海面更是一览无余。只是如今是黑夜,只能看清楚海岸线附近。
岗楼顶上,士兵轮换站岗,一日三班每班十人,有了事故时,营里的士兵也会上墙值守,包括炮兵。
“四哥,你看那“休园”的院子里面,出出进进的,热闹无比,也暖和的多,可比这强多了。”
沈三一身厚重的戎装,手里拿着长枪,弓箭放在身边。他嘴里面哈着气,看到军营旁边的灯火通明处,眼神里面全是羡慕。
“心里急也没用,把心思都放在巡查上!”
李四也是同样的打扮。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休园”,转过头去,向黑漆漆的海面上看去,却发现不了任何可以引起怀疑的事物。
“军营里的兄弟,七天只能去一次,这是营中的规矩。你小子昨天才去过,要想再去,只有六天以后了。”
沈三点点头,不无遗憾地说道:“这些个倭人小娘子,一个个白白嫩嫩的,被窝又暖和,去了就舍不得走。”
李四笑着摇了摇头,眼睛又向四处看去。他是有家室的人,可不像这些毛头小伙子,有精力无处发泄。
“四哥,你说这些倭人,千里迢迢跑到咱们这来,不为钱财,到底是为甚?”
“哥哥我哪里知道。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图甚?咱们只要有吃有喝,管这些事情作甚!”
沈三的话,李四也是疑惑不解。这些年轻倭人女子到大宋来,到底图啥。她们一个个来到大宋,过一阵子就会回去,也不要钱财,然后又重新来一批年轻女子,周而复始,也不嫁人,谁也不知道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四哥,听说番子在江南烧杀抢掠后,就被赶回了北地。如今是冬日,番子也没有南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们这些低层军士,哪里知道金人倾半国之力,正在攻略陕西,忠义军也正在进军耀州,与之决战。
说到了战事上,李四也是兴奋了起来,浑然忘记了身上的寒冷。
“番子如何厉害,也不是咱们忠义军的对手! 只要王相公出马,番子还不是不堪一击。到时候王相公做了皇帝,咱们兄弟也都有好日子过。”
沈三也是兴奋道:“四哥说的是! 只要王相公当了皇帝,天下的穷人才都有好日子过! 不过,王相公真能当皇帝吗?”
“王相公兵强马壮,忠义军打遍天下无敌手,王相公当不了皇帝,谁敢当!”
李四沉声道:“只要咱们兄弟们再打几场胜仗,多立些战功,往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长久以来,忠义军中一向都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若是没有仗可打,这些士卒得到犒赏的机会就会大大减少。
“四哥说的是!”
沈三点点头,思索了一下,迟疑道:“四哥,李都统带了这么多战船回来,日夜操练,这几日又去运河上操练。不过,蔡虎将军一直没有回来,说是去了琉球。也不知到底要做甚?”
李四也是摇了摇头。上面的事情,他们这些底层军士自然不知。不过,水师一下子增加了那么多的战船,倒是让水师的军士们都是欣喜不已。
忠义军日益强大,肯定要打更多的仗,去更多的地方,对这些年轻的战士们来说,可以立更多的战功,自然是再欣喜不过。
“四哥,你看,岸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突然,沈三指着岸边灯光所及之处,大声叫了起来。
李四也是大吃一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海岸边,果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尖利的哨声响起,士卒们很快冲出了军营的大门。
陈江华和陈平湿漉漉地被抬了进来,一碗热汤下去,陈江华才悠悠醒了过来。
“快带我去见李都统制,我有要事!”
听到李宝就在营中,陈江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军医阻止。
“你们是说,咱们的船只遭到攻击,船也被抢去,军士们全部殉职?”
听到陈江华的哭诉,正在涟水军大营的李宝大吃一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李将军,弟兄们全部阵亡,蔡五将军也不能幸免。”
陈江华从怀里掏出油包,递给李宝,哭泣道:“蔡五将军让小人把这个交给将军或王相公,说是有大用途。”
屋中人人都是激愤不已,旁边的营指挥陈五奋然道:“都统,这些番子罪恶滔天,杀我兄弟,夺我海船,请都统下令,小人愿意作为前锋,前往胶西,杀他个片甲不留!”
一旁的诸位海军将领也是怒火中烧,一起上前,七嘴八舌,一定要发兵北上,兴兵讨伐。
“都别说了,这岂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李宝摇头道:“这么大的事情,先禀报给张都统,让他禀报给王相公。得到王相公或者张都统的军令,我军才能北上。”
张横驻守徐州,水师诸般军务,自然要过问于他。如今忠义军军中,除了王松,能发号施令的,也就是张横了。
忠义军军中的“三驾马车”,董平、张横、邓世雄,董平已死,邓世雄管的是后勤,也就是张横能号召忠义军诸位将领了。
无论是后来的马扩、岳飞、张宪,还是李若虚、朱梦说等人,若是论起在忠义军中的影响力,无人能及张横。
“看了一场大战,是不可避免啊!”
李宝脸色凝重,眉头紧锁。
以王松的性格,对这些杀人掠货、为所欲为的“汉奸”,必然会痛下杀手,毫不留情。
蛰伏了几年,看来又要整装待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