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炮!”
永济河河面的一艘水师战船上,李宝指挥着炮手们装填好弹药,向东岸的金兵侧翼进行轰击。
炮声不断响起,河面上硝烟弥漫,升起一堵白色的烟墙。右翼的金兵死伤惨重,赶紧脱离了河边,向东退去。
“这又是从哪里来的水师,宋狗怎会如此狡诈?”
蒲察石家奴看着永济河东岸仓皇退回来的女真骑兵,又惊又怒。
“元帅,不能再打了,趁宋人大军围上来之前,赶紧退兵,否则就来不及了!”
完颜银术可见势不妙,大声呐喊着,把沉浸在暴怒中的蒲察石家奴给唤醒过来。
“就这样败了吗?”
蒲察石家奴恶狠狠地看着宋军的大阵,眼神颇为不甘。
“蓬!蓬!蓬!”
火炮声此起彼伏,落入了金兵大阵之中,所到之处,烟尘四起,引起一阵血肉模糊,夹杂着许多金兵的惨叫。
“退兵! ”
蒲察石家奴立即下达了军令。
金人大营鸣金收兵,无数的金兵立即舍弃了战阵,潮水般向后退去。忠义军正在厮杀的士卒们都是一愣,没想到这场战事已经打赢了。
“想跑,没那么容易!”
王松大手一挥,忠义军全军向上压了上去。
“给我开炮,轰死这些狗日的!”
所有的火炮都响了起来,直奔向东退去的女真退军。
实心铁球在战阵中飞舞,一次就是上百颗,砸出一条条血肉胡同,更是加剧了金兵的惶恐。
尤其是那些步卒,他们本来已经精疲力尽,向后撤退速度也是远不及那些女真骑兵。忠义军的大小火炮一起开火,这些汉儿步卒首先被击溃。他们仓皇逃窜,完全不做抵挡,被追击的忠义军骑兵一个个炸翻、砍翻、刺翻在地。
更多的人则是直接跪了下来,口里面大声喊叫着“投降”二字,希望能躲过一劫。
看到逃窜的金兵阵型散乱,被宋军像丧家之犬一样的疯狂砍杀,蒲察石家奴悲愤交加。他身边的女真勇士们护着他,两三千骑士一起,一路向东而去,沿途撞伤撞死砍伤砍死了不少同胞。
一些金兵结成一个个小阵,想要负隅顽抗。对方的骑兵横冲直撞,再加上震天雷的狂轰滥炸,一个个小阵很快就被粉碎,其余的惊慌失措,加入溃退的洪流之中。
“兄弟们,给我冲上去,抓住前面的番将,相公定有大赏!”
杨再兴大声喊道,引起亲兵营骑士们的一顿狂呼乱叫。众人纷纷打马上前,挥舞着刀枪,气势嚣张之极。
众人从身上摸出震天雷,点燃了导火索,就在马上向着仓皇而逃的溃军纷纷砸去。烟柱腾飞,尘土飞扬,上百人从马上被炸了下来,纷纷倒地。亲兵营的骑士们纷纷撞了上去,一路刀劈枪刺,撞死杀死金人骑士无数。
“银术可,分开走,回头在堂邑汇合。”
眼看着前面出现一片高坡,把路劈为南北两段,蒲察石家奴和完颜银术可可各自分兵,分别向南北两处而去。
杨再兴带领亲兵营的骑士们从后面打马追来,从千里镜中看到金兵一分为二,瞬间下了决心。
“南面的金兵将领是个糟老头子,活不了几年,咱们就追北面这年轻的番贼!”
众人打马狂奔,跟在蒲察石家奴身后,紧追着不放。
蒲察石家奴心里面恼羞成怒,悲愤交加,几次想转身和杨再兴等人鏖战一番,却都被部下劝阻。
众金兵打马向前,穿过无数的原野,沟渠,一路向东逃窜,他们慌不择路,直到眼前出现了一条上百米宽的河流,才不由得停了下来。
“这是那里?”
“元帅,这是黄河古道,蔓延百里,咱们还是找个地方过河吧!”
亲兵猛然手指着前方,惊恐地叫了起来。
“元帅,宋军的水师!”
几十艘战船密密麻麻涉水而来,覆盖了河面,船上的宋军忙着装填弹药,看来是要雷霆一击。
“赶紧避开,向南边去!”
早已经领教过对方火炮威力的蒲察石家奴心惊肉跳,大声喊道:“全部上马,千万别让宋狗赶上!”
北面的天际处,烟尘滚滚,大队的宋军骑兵正在赶来,正是黄飞虎水师运载的牛通等人。
女真骑兵打马向南,一起沿着河岸而去。谁知河流弯弯曲曲,反而又向西而去,正是杨再兴等人来的方向。
“列阵,准备应战!”
看到的战马筋疲力尽,蒲察石家奴终于停了下来。
他手下还有上千骑士,只要击溃后面的宋军追兵,还有可能死里逃生。
远远望去,对方的宋兵和他人数差不多。他就不信,堂堂的女真勇士,马上的功夫,还不如这些懦弱的宋人。
“将军,援军到了!”
杨再兴刚到,北面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大队的宋军骑兵从北面缓缓而来,满山遍野。
“牛通兄弟!”
杨再兴大声喊道。他身后的骑士们也都是精神一振。
“杨大哥,终于没有错过!”
牛通在马上大声喊道,额头上的汗水密密麻麻。
他和董先带领大军,从河间府水陆兼行,一路赶来,终于赶上了这场大战。
看到河边的大队女真骑兵,牛通精神一振,大声喊道:“杨大哥,咱们并肩作战,先灭了这些番贼再说!”
眼看着已经被对方合围,蒲察石家奴缓缓抽出了长刀来,指挥着部下骑士集结成阵,做这殊死一搏。
“勇士们,冲溃这群宋狗,不然谁也别想回去!”
蒲察石家奴大声怒喝,带领着部下的将士们,义无反顾冲了上去。
深陷重围,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只有击溃眼前的宋军,才能逃出生天。
对方人数虽然比自己多,蒲察石家奴却没放在心上。火器上,女真勇士也许不是宋军的对手,但是这马上的功夫,他还是有绝对的信心。
双方都是奋力向前,人人奋勇争先,双方瞬间就碰撞在一起,惨烈的厮杀就此展开。
一番对冲之下,落地者一片片,瞬间就是生死两重天。看了看周围骑士的人数,蒲察石家奴不由得一惊。对方宋军骑兵的冲击力,完全不在己方的女真骑兵之下。
他哪里知道,他的部下已经激战了半天,而宋军骑士,全身精钢铠甲,马具齐全。
士气全无,铠甲护具上的落后,女真骑阵怎么经得起对方的冲击! 再加上对方大都以逸待劳。双方的心气完全不同,对方的战意也更强烈。
一次次对冲之下,女真骑士越来越少。蒲察石家奴带着剩下的数百骑士,集结成阵,人人面色苍白。
蒲察石家奴喘息未定,大声吼叫道:“宋狗,听好了,我是大金国的驸马爷,女真蒲察部的勇士。想要我的项上人头,就凭你们也配!”
“我的火炮在那里?”
杨再兴勃然大怒,习惯性地大喊了起来。
多年的征战下来,即便是杨再兴这样武力惊人的悍将,也已经习惯了火器的辅助。
“将军,火炮没有跟上来,现在咱们只有这个。”
旁边的军士从怀里拿出了圆滚滚的震天雷来,这也是他们的标配。不过,在他们看来,要解决眼前的女真骑士,完全可以不用火器。
“给我全部下马,炸死这些禽兽!”
有牛通他们在一旁压阵,杨再兴也是有恃无恐。
对面的女真骑士疑惑不解,不知道宋军骑士这时候下马,所为何事。
军士们纷纷下马,掏出一个个震天雷,点燃后,直向对面的女真骑阵砸去。
女真骑士大惊失色,想要进行还击,手中的角弓却射不满50步。一阵阵震天的爆炸声响起,烟柱腾腾,把女真骑士们完全笼罩在了其中。
“兄弟们,灭了这些狗日的!”
牛通率领骑士们上前,残存的女真骑士,一个个被劈下马来。
完颜石家奴侥幸躲过一劫,战马却遭了殃,把他从马上抛了下来。
完颜石家奴爬了起来,腹部都是鲜血,他对着纵马而来的宋军骑士,放声怒骂。
“你们这些宋狗,老子要杀了你们。烧光你们的房子,抢完你们的金银珠宝,睡遍……”
杨再兴忍无可忍,打马而来,长枪直刺而入,捅破了蒲察石家奴的脖颈。
鲜血迸溅,蒲察石家奴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手抓着杨再兴的长枪,嘴里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禽兽,下去向无辜的百姓磕头认罪吧! 老子今日先拿你的狗头领赏!”
杨再兴抽出了长枪,蒲察石家奴两眼睁得大大的,躺在原野上,很快没有了声息。
“割下此贼的狗头! 相公说了,这可是份厚礼,赏银归你们,赏田归我!”
卫士们心花怒放,一起欢呼雀跃。一人上前,恶狠狠割下来了蒲察石家奴的脑袋,高高举了起来。
大名府以北的原野上,到处都是追杀金兵溃卒的宋军。尤其是大名府的宋军和增援的宋军一起,东西两面交加,步骑结合,围追堵截,下手毫不留情,仓皇逃窜的金兵们不断被追上,砍翻刺死。
金兵的伤兵营更是被宋军步卒直接攻入。一些金兵伤员还要负隅顽抗,却被杀红眼的宋兵一个个刺翻在地,发出凄厉的惨叫。
其他的宋军步卒长驱直入,持枪叠刺,鲜血淋漓,惨叫声不觉,伤兵营很快就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李若虚上来,看到眼前的惨状,也是睁大了眼睛。
“报应不爽,当真是报应不爽啊!”
他转过头来,看到地上宋人百姓的尸体,低声道:“相公,这些百姓的尸体,却该如何处置?”
王松静静看着前方。原野上宋兵四处追击,金兵四散而逃,大战已经到了尾声。
“百姓们的尸体都收殓起来,找个地方埋了。这笔账,要记在番贼的身上,一定要血债血偿!”
隆隆的火炮声不断,震天的厮杀声此起彼伏。
大宋建炎元年十一月,河北大名府。金人中路大军南下侵宋,宋金双方在大名府城北一场恶战,金人中路大军损失两万余人,主帅蒲察石家奴授首。金人残兵败将退回河北东路,暂时休整,蛰伏待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