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爹,你们都回去吧,我们走了。”
凉山扶彩衣上了驴车。
“有时间再来啊?”
阎老贱紧跟着驴车,不舍得让彩衣走。
“过几天,一有空,我就带彩衣来。”
凉山憨厚地笑着。
他有心,想让彩衣在娘家多过几天。
可是,想着家里一摊子烂事。
他还把驴车赶来了。
没有驴车,爹干啥活都不方便。
所以,阎婆婆让他走,他也就没反对。
他也提心家里。
“你们别听他的。嫁人了,就得在婆家过日子,咋能总想着回娘家呢?”
阎婆婆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没办法,要说舍不得,她最舍不得。
可是,现在,不是让彩衣回来的时候。
在没怀上孩子之前,最好别回来。
“山子啊,你照顾好彩衣啊,这孩子不能吃辣,不能沾凉水,对花粉过敏……”
阎婆婆拉住凉山的手,一个劲地叮嘱。
暗地里,又偷拧了彩衣几下子,叫彩衣多长几个心眼。
“走了。你们回去吧。”
驴车跑起来。
阎家村渐渐地远了。
泪眼朦胧中,彩衣回头,只看到阎家村村头的一片树林。
彩衣知道,从现在起,她已经不再是这家里的人了。
奶奶老了,不知哪天就走了。
三个弟弟都是要结婚的。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以后,她生是凉家的媳妇,死是凉家的鬼。
从现在开始,阎家村,别了。
从现在开始,阎家村的亲人,也别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她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凉山了。
他是她一辈子的依靠。
坐在驴车上,彩衣悄悄伸出手,从后面抱住了凉山的腰,把脸伏在凉山宽阔的背上,
“哥,你可不要不管我,我只有你了,哥?”
彩衣说地很小声。小到只能自己听到。
凉山感觉到了,回头对彩衣一笑。
彩衣忍不住就掉下泪来。
凉山停下车,转过身来,给彩衣擦掉眼泪
“傻样儿,哭啥?“
凉山以为彩衣是舍不得离开家。
“你要想奶奶,以后每个月,我都带你回来。”
“哥。”
“嗯。”
“对不起,以后要拖累你了。”
“说啥傻话呢?你是我媳妇,“
凉山以为,彩衣是说,她瘸了一条腿,以后会拖累他。
“彩衣,你别怕,以后我一定多去找活干,挣了钱,我带你去大城市。一定能把你的腿给治好。”
“山子哥。”
“嗯。”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彩衣哭了,这幸福太过美好,美好地,她只能选择自私一些。现在不要奶奶叮嘱,她心里也不愿意,对凉山说出实情了。
幸福太过美好,美好地,每一分钟,她都在感谢上天。
对不起,老天,就让她自私一次吧。
对不起,老天,再让她幸福一天吧。
就一天,就一分钟,她贪心着。
“傻样,以后别再说这句话了,要说对不起,也是我凉山对不起你。”
驴车行走在村间小路上,两边的秋庄稼已经成熟了。
今年大旱,豆子不结角,玉米穗子只有小孩手长,还没有几个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