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内传来的问话，门外的五人皆是一愣。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就整得好像是她们在无端找茬一般。
三楼的大姐率先反应过来，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她发泄全身力气去推门，口中大骂道：“你丫的还有脸问我们在干嘛？给我退！”
实际上，以双方的力气对比，大姐根本不可能推动张问顶着的这扇门。然而，张问有意演一场戏给身后的汤亮看，于是便佯装大意，被大姐推得连连后退。原本只开着一条缝隙的大门，如今几乎打开了三分之一。
张问的模样正式暴露在门外五人的眼前。
五人再度愣了一下。
实在是张问如今的模样有些吓人，他的衣服又脏又破，还散发着阵阵臭味，说是乞丐装都有些为难乞丐了。
再加上那双没有一丝眼白的黑眸，竟然意外地镇住了这些邻居。
有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生结结巴巴地问道：“cos…cosplay？”
他前段时间才参加过万圣节嘉年华，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奇装异服，cos鬼怪角色的大有人在。如今看到张问这身破烂又诡异的形象，立即脑补出了合理的解释。
“原来是cosplay，我还以为是怪人，吓死我了……”
另一位中年男人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大姐也壮起胆来，指着张问的鼻子骂道：“你，你，你！凌晨一点多不睡觉，反而在这哭丧一样鬼叫，怎么？是你爹死了，还是你娘死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心里皆是一颤。
中年男人暗觉不妙，这大姐的嘴也太毒了吧？居然张口就直接咒别人父母死？这下事情即使本来不大也必然闹大了。
他悄悄观察了一下张问的脸色，果然，对方的脸已经黑得跟锅底似的。
房间内的汤亮始终竖着耳朵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当听到门口这位大姐如此勇猛时，他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狂喜。
倘若不是身体因疼痛而抽搐得无法起身，他必定会冲到大姐面前，握住对方的手，由衷地赞美道：“你是真正的勇士！”
当然，也有可能是烈士。
既然大姐表现如此威猛，他说什么也得帮一下场子，为大姐的生前事迹添上光辉的一笔！
为此，他再次鼓足力气，声嘶力竭地连喊三声：
“救命！”
“救命！！”
“救命！！！”
这些普通人邻居自然不可能救得了他，他只希望有人能把信息传递出去，最好惊动英雄协会，到时候英雄协会派人过来，那才是他的一线生机。
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地步，张问原本只想和屋外的人聊几句，让汤亮有种“或许可以引起邻居注意从而让自己得救”的错觉，但现在嘛，他已经在考虑面前这毒妇的死法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给汤亮演戏的事得往后靠一靠，送大姐上西天这事得先插个队。
大姐浑然不知阎王都已经准备加班了，依旧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傲娇模样。
她双手叉腰，歪着头侧耳倾听，满脸疑惑地问道：“什么声音？”
“救……命？”
大姐眉头紧锁，伸长脖子试图往房间里窥探，嘴上还嘟囔着：“里面怎么有人喊救命？你丫的该不会在里面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只是房间内原本就没有开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张问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好玩的折磨法子，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说道：“八婆，你很好奇吗？想看的话就进来吧。”
说完，他还特意移出一个身位，以便对方进入房间。
大姐听到张问骂她，瞬间如同一头愤怒的母老虎般张牙舞爪起来：“你这个人渣！社会败类！废物！没家教的东西！竟敢骂姑奶奶？看姑奶奶不撕烂你的臭嘴……”
她嘴上喋喋不休，但手中却迟迟不见动作。
她虽说脾气暴躁，却并不傻。看到张问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再加上他那又脏又臭的衣着，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靠近。然而狠话已然放出，此刻她顿感骑虎难下。
大姐赶忙左右看了看身旁的其他邻居，疯狂地使眼色，示意他们快拉着自己。
年轻男子却奇怪地挠挠头，问道：“大姐，你眼睛不舒服吗？怎么一直在眨眼呢？”
其他邻居也连忙劝说道：
“眼睛不舒服的话，那可得快点回去睡觉。”
“没错没错，眼睛这东西可是金贵得很，一定要好好保护。”
大姐无语地白了这些人一眼，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关键还得靠自己。
她重新转过头，望向一脸戏谑的张问。
随后，她反常地收起自己那凶狠的表情，双手抱在胸前，冷哼一声：“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肯定是想勾引我动手，然后让治安队抓我去坐牢！呸，做梦！告诉你，姑奶奶我可聪明着呢！”
“……”
张问看着色厉内荏的大姐一阵无语。
紧接着，他控制好力道，如闪电般出手，一巴掌抽在大姐的右脸上，同时喝道：“打我啊，八婆。”
大姐不可置信地捂着右脸，缓缓转过头来，声音颤抖地叫道：“你……”
话音未落，张问再次出手，一巴掌又抽在大姐的左脸上，说道：“再给你点勇气，八婆。”
“啊！！！”
大姐这下彻底绷不住了，暴躁的情绪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瞬间将她吞没，弯下腰像头牛一样，不顾一切地朝张问撞去。
在张问眼中，对方的速度慢得如同蜗牛。
他微微侧身，便轻松躲过了大姐的撞击，同时伸脚一绊。
“哎呦……”
大姐立马被绊倒在地，还翻了一个跟斗。
张问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门外的四人，轻声问道：“几位，你们也想进来吗？”
四人皆敏锐地察觉到这看似和善的表情下隐藏着的邪恶，不约而同地齐齐后退一步，然后使劲摇头。
“那行，都散了吧。”
说完，张问“啪” 的一声便将门关了起来。
留下门外四人面面相觑，脸上皆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年轻男子迟疑着问道：“那个大姐…… 好像是三楼的业主吧…… 她被弄进去了会不会出事？”
中年男人烦恼地挠着后脑勺：“那肯定呀，这事咱们可管不了，还是赶紧叫保安和报治安队吧。”
房内。
大姐摔了个七荤八素，一时间趴在地板上无法起身。
等她缓过来后，伸手想把身体支撑起来。可手刚触碰到地板，便摸到一种温热、黏稠的液体。
“嗯？这是什么？”大姐满心疑惑。
由于房间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她根本无法看清手上的液体究竟是什么。她将沾上液体的手缓缓移到鼻子前闻了闻，顿时闻到一阵铁锈味和腥味。
“是血！！！”
大姐被吓得犹如弹簧一样从地面弹起，惊慌失措地脚蹬地板连连后退，直到背后撞到一双腿才停了下来。
她仰头望向那双腿的主人，明明房间内光线暗淡，明明那双眼睛通体全黑，可奇怪的是，两者相结合，她却能诡异地看清那双黑眸正紧紧地注视着自己。
这双黑眸，黑得发亮！
“哇！！！”
大姐再次发出惊叫，脑海中如放幻灯片般飞速闪过之前一幕幕不对劲的线索。
玻璃的爆炸声、墙体的撞击声、男人的惨叫声、打电话给英雄协会却无人回应、一身破烂的黑眸男，还有房间内传出的救命声。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彰显着房间内的诡异。
是了，此前自己投诉这家住户的时候曾见过房主本人，根本就不是这个黑眸男。如果没猜错的话，黑眸男应该正在对房子主人下毒手，却被自己莽撞地撞破，导致对方现在要杀自己灭口！
我的天啊，果然冲动是魔鬼！
此时大姐心里是一万个后悔，同时嘴里无助地重复哀求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谁说我要杀你了？”
张问蹲在大姐面前，语气冰冷地说道。
“啊？不杀我？那太好了，多谢多谢多谢多……”
大姐听到张问说不杀她，顿时欣喜若狂，嘴里疯狂道谢。
“我要慢慢折磨你，折磨到你自杀~”
但下一刻，张问又再补充道。
“……”
大姐就像被突然掐住了喉咙一般，后面的“谢”字硬生生地卡在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过来。”
张问一把抓住大姐的脚腕，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扯着就往汤亮的方位走去。
“不！！！”
大姐再次咿呀鬼叫起来，双手四处乱抓，腿脚疯狂乱蹬，拼了命地想要反抗，可双方力量相差悬殊，即使她在地板上留下十道深深的指甲痕，也无法拖延哪怕一丁点时间。
张问把大姐扔在汤亮身边，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汤亮，微微皱起了眉头。
难怪听不到汤亮的求救声了，原来他已经处于弥留之际。
这可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张问摘下左手的“黑戒”，给汤亮戴上，然后拍了拍对方的脸：“喂！怪人化回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