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质问的态度收得这么突然,程笙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虚张声势地瞪他一眼,扶着车座下车。
但是魂飘久了,身体机能还没完全恢复,脚碰地的那一刻,程笙跟软腿虾一样,站不住往下掉。
谢聿辞把人捞起来,语气不免嘲讽:“嘴比摩托车还硬。”
熊黛凑过来:“笙笙你怕啊,你没事吧?”
“别听他瞎说。”程笙稳住身形,推开他。
“我瞎说,”谢聿辞将手里的头盔作势要往她头上扣,“这么喜欢刺激,我带你再兜一圈?”
“……”
谢邀。
那种黑白无常在耳边摇哭丧棒的感觉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程笙面无表情躲开头盔:“我才不想跟你兜风,想兜风找别人去。”
谢聿辞拿头盔轻轻敲她的脑袋,轻哂:“你倒是大方。”
两人一来一回拌着嘴,一道热情的声音传来:“嗨,车友!”
三人回头,就见四个打扮新潮的年轻人朝他们走来,其中两个穿着摩托车骑行服,应该也是玩摩托车的。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眉目俊朗,有种桀骜的不羁感。旁边跟着一个红毛,红毛兴奋道:“嘿,姐姐,刚才是你开的摩托车吧,我们在山顶看见了,你过弯好厉害,我们特意下来想跟你交个朋友。”
猝不及防受到一波夸奖,熊黛怔了下,随即笑弯了眼睛:“谢谢你的夸奖,不过你有句话说错了,你们不应该叫我姐姐,叫我阿姨差不多。”
红毛惊道:“不能吧,你看着比我们大不了多少。”
被夸车技又被夸年轻,熊黛乐得有点找不着北:“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真的姐姐,”红毛嘴甜得不行,“你看上去最多三十几,不超过四十,我表姐看着都比你大。”
熊黛见聊得这么投机,爽快拿出手机:“刚才不是说要认识下,来,加个好友,以后一起玩车。”
谢聿辞看着两人加微信的动作,额角突然跳了跳。
他是希望熊黛跟谢怀靳离婚,甩了那个渣男,但不代表他能接受熊黛为了摆脱婚姻开启一段忘年恋。
他妈要给他找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后爸回来,他会大破防。
“妈。”谢聿辞出声,“差不多回去了。”
听到这声妈,红毛才相信熊黛的话:“姐,不是,阿姨,你儿子这么大了啊!”
“对啊,我儿子帅吧。”
熊黛左手挽过谢聿辞,热情介绍:“这是我儿子。”
右手又挽过程笙:“这是我……”不能说前儿媳吧,听着怪怪的。
程笙主动道:“朋友。”
朋友?谢聿辞侧眸睨她,什么鬼?
莫名其妙高出他一个辈分。
加了微信又闲聊了几句,临了要走的时候,站在最前面的英俊男人开口:“阿姨,以后玩车可以叫我们,我们就在附近,你也可以去我家的火锅店,我请你们吃火锅。”
“你家开火锅店的?那好啊,我最爱吃火锅了。”
“那就约好了,一起吃火锅。”
男人说完,眸光在谢聿辞和程笙之间微妙地掠了一眼,谢聿辞敏锐察觉到,推熊黛催促。
“走吧,你开前面,程笙坐我的车,跟你后面。”
熊黛抱着头盔探身问:“笙笙,你不坐我的车啊?”
程笙往谢聿辞身后躲,该怂就怂:“阿姨,我有点怕冷,晚上风大,下去就不坐摩托车了。”
谢聿辞睨了眼程笙的超短上衣,伸手往下扯,遮住她若隐若现的细腰:“对,她宫寒。”
程笙:“……”
-
熊黛尝到了自由、放飞自我的滋味,食髓知味。
她骨子里依旧是那个恣意潇洒,爱刺激爱冒险的摩托车骑手,这些年她为了谢怀靳放弃自我,恍然回头,她发现自己竟蠢了那么多年。
程笙说得没错,放下一个人不容易,但也没想象中那么难。
她一旦有挣脱的意识,扯断锁链彻底解脱便是时间问题。
这段时间,熊黛天天跟程笙混在一起。
她们一起吃饭,看电影,做SpA,骂渣男。
熊黛每天默背渣男记录,状态一天比一天好。
谢聿辞却不大好,按照程笙的“戒断计划”,他只要带最后一天小彧礼,就能离开了。
他不想。
很不想。
十分地不想。
但程笙态度坚决,没有一丝缓和的余地。
谢聿辞郁闷至极,试图曲线救国,让熊黛在程笙那儿吹吹耳边风,打打友情牌。
谁知熊黛一口回绝了,还顺带阴阳怪气。
【老婆是你自己作丢的,怪谁?自己受着吧。】
【你们这些男人就是贱,结婚那么久不关心,离婚了才想挽回,早干嘛去了。】
【个人感情个人解决,我才不掺和。】
谢聿辞:“……”
语气越来越程笙化,很好,他老妈彻底站到程笙的阵营去了。
彼时,熊黛放下手机,转头就卖儿子。
“笙笙,聿辞又想让我说好话。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才不帮他。”
程笙忍笑:“思想觉悟这么高,奖励你去我店里喝新品。”
“好耶!还有上次那个茉绿奶盖也好喝,那个我也要喝。”
两人吃饭的地方离奶茶店不远,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懒得开车,就干脆走过去,当饭后消食了。
曲莉好久没见程笙了,一见她就抱上来:“老板可算现身了,你再不来,店里的人都以为我是老板了。”
“你就是半个老板。”程笙笑起来,“对了,跟你介绍下,这是我朋友,黛姐。”
打完招呼,曲莉引着两人往楼上走:“你们去办公室休息下,我让他们把奶茶送上来。”
二楼的人比一楼少,一般想消磨时间图清净的顾客才会去二楼。
上到二楼,本来还在说笑的熊黛倏地没了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落地窗那边。
程笙注意到,顺着熊黛的视线望过去,背脊一僵。
谢怀靳跟一个气质温婉的女人坐在靠窗位置,旁边还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
程笙心说不好,没等她做出反应,熊黛已经大步走过去。
“曲店长,你先下去,先别让顾客上二楼,临时有点事。”
曲莉很会看眼色,没多问下去了,程笙赶忙跟过去。
“谢怀靳!”
熊黛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尽管她已经克制再克制,但看到自己老公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还是无法淡然处之。
谢怀靳没想到会在奶茶店碰到熊黛,浓眉紧皱:“你跟踪我?熊黛,我一直以为你是懂事识大体的人,没想到你也会干这种不见光的事。”
熊黛清润的眸子渐红,胸口剧烈起伏,她心下可笑,笑她蠢这么多年,也笑原来自己在他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她是谁?”熊黛指着女人问。
谢怀靳丝毫没有被妻子撞破的难堪,冷哼:“你能跟到这来,难道没查清她是谁?明知故问。”
熊黛闭了下眼。
再睁眼的时候,伸手猛地拉过桌上的奶茶杯,女人惊呼一声往旁边躲,谢怀靳眼疾手快,赶忙按住她的手。
厉声道:“你一定搞这么难堪吗?还想拿奶茶泼人,苗苗她没错,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熊黛另一只没被按住的手快速拿过另一个杯子,毫不犹豫地泼向谢怀靳。
浓黑的咖啡沿着谢怀靳棱角分明的脸庞往下滴,熊黛眼梢冷漠讥讽。
“本来就没想泼她,我泼的是你,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