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位辛大人与白家狼狈为奸!昔日民女逃离白府,击鼓鸣冤,无奈辛大人表面引我入府衙,背后却与白掞勾结,派人将我拘禁回白府!致使黄家血案至今悬而未决!\"小竹义愤填膺地指控。
\"本府~似乎未曾见过姑娘。\"辛大人嘴角一挑,目光锐利地扫向小竹。
\"当日辛大人差人领我至后堂等待,府衙后堂有一碧波荡漾的池塘,其中游动着数条锦鲤,一金鳞者尤为引人注目,假山之巅有一座小亭,亭内有一方圆石桌,三把藤椅环绕其侧……\"
小竹稍作片刻停顿,眼神闪烁:\"辛大人,我是否还需详述?\"
表叔欣然点头:\"嗯!所言属实,未曾亲临,又岂能描绘得如此详尽。\"
辛大人欲言又止,表叔笑吟吟地接道:\"想来辛大人政务繁忙,因而遗忘此事。\"
“正是如此!”辛大人立即附和。
白掞抬起头,面颊渐渐泛起红晕,眼神开始迷离,作出委屈之状:\"大人,我尚未诉说她们二人伤害我之事,她们却恶人先告状,实在是冤屈啊!我竟还收留她们在我私宅养病,数日前的大火,恐怕便是她们所为,大人可要为我做主!”
小竹还要开口,被表叔敲桌案打断,疾风般指向白掞问道::“白掞!我且问你,上元节当晚,你是何时踏足黄府?!”
白掞一下怔愣在原地,身侧的白姓男子欲开口:“尽大人,上元……”
表叔突然站起身,手拍桌案,怒声吼道:“没问你!让他亲口回答!白掞!何时去的黄家!”
白掞迟疑片刻,终是站起,耷拉着脑袋,脱下了自己的浅蓝绣边半臂立领中衣,像个傻子一样呵呵笑着:“不记得了。小爷我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表叔紧忙追问:“何故前往?”
白掞笑的狡黠!“他家小娘们儿长得好看!我想让她给我做小老婆嘿嘿!”
此言一出,人群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般扩散开又一波的议论声。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无数只蜜蜂在空中飞舞,嗡嗡作响。
表叔高声问道:“为何与黄家人发生冲突?”
白掞神色傲慢:“大爷我家财万贯,仪表堂堂,可那老秀才宁愿把她孙女嫁给穷书生,也不愿意嫁给我!我能看上他家的人,是他黄家的造化!祖坟冒青烟了!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是令人不齿!”
表叔不容他喘息,紧追不舍:“进入黄府之后,你究竟做了何事?”
“我的人分明看到他们一家子都在院里的,怎么本大爷我去了,人就不在了!不见棺材不落泪,穷的叮当响的,一下子就找到了小美人,带回家了!”白掞拍拍胸脯,颇有些骄傲。
“黄家父子可允许你如此作为?”“自是不肯!那两个老头儿诸多纠缠,被我一顿痛殴!还害得我跌倒受伤,都流血了!”白掞指着自己的额头,以示证明,顺手将颈间的玉佩掷于地上。
“这般无礼之徒,真是令人痛恨!如白公子这等英勇无畏的好男儿,岂能受此侮辱!”表叔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那是自然!我白某人自幼便不曾受过如此待遇!”
“这群人实在可恶!即便你的随从也不保护你?让你受伤,真是颜面尽失!”
“可不是!这群狗奴才!白瞎了我爹花重金聘请他们,却竟如此办事!”
“他们不仅未能助你,还办事不利,若留疤痕,岂非损及你的风采?”
“正是如此!这帮狗杂种!老子现在就要将他们逐出皇都!”
“那跌倒的仇就这么算了?这可不像你白家大郎的风格!不会这么怂包吧?”
“你开什么玩笑!老子有仇,向来都是当面了结!”
眼看白掞情绪激昂,言辞愈发激烈,辛大人站起身欲要趋前阻止,却被裴度巧妙地一手控住双臂,一手捂住嘴巴。
表叔从容地做着引导:“呵!你的护卫,寥寥数人,还要牵制住那一家老小,哪有空来帮你挽回局面?”
“所有说他们都不中用!”
“唯有亲自出马?”
“那必须!”
“你做了何事?”
“我直接就抽出腰间的青玉刀……”
“白掞!”只听一声巨吼,小侯爷方斯年从衙门外冲进来。
白掞似乎没有察觉,仍陶醉于自己的描述:“挥刀而上!那臭婆娘企图冲上来抢我的刀,我立刻就让刘全给我勒紧了她,别来坏爷的好事!”
白掞状若疯狂,一边咬牙切齿比划砍杀动作,一边咒骂:“老秀才见我刺向其子,破口大骂我是畜生!还敢骂本大爷,我便又是一刀,又有一老太婆上前阻拦,我杀!我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白掞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白处布满了血丝,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瞪大了眼睛,眼中的光芒满是愤怒与绝望的火焰。
那些血丝像是一张张细密的网,将他的视野牢牢锁住,只剩下眼前的敌人,以及心中不断膨胀的杀戮欲望。他的动作不再有任何犹豫,每一个挥舞的动作都是那么果决,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不甘都随着刀锋释放出去。
方斯年站在衙门甬道处,遥遥望着他,一动不动,双手无力地垂于身旁。
表叔猛拍惊堂木:“果然如此!”
辛大人挣脱了裴度的约束,一盏茶水泼洒在白掞的脸上,白掞依旧躺在地上,疯疯癫癫,张牙舞爪。
“此为八名随从的画押证词,黄家一案得以破解,白掞,你还有何话可说!”表叔再次猛击惊堂木。
原本伤痕累累的几名护卫,竟完好无损地从后堂走出。
白掞不知何时已脱掉里衣,露出胸前丑陋的伤疤,躺在地上疯癫大笑:“就算是我捅的又怎样,我走时他们都还活着,我也就是过失伤人……”
表叔怒喝一声:“狂妄之徒!证据凿凿,你再诡辩,休想逃脱罪责,本官定然大刑伺候!”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如果你们敢对我用刑,我爹是绝对不会饶过你们的!”
细微的声波在人群中悄然涌起,就像是夜幕下湖面泛起的微波,不引人注目却又难以忽视。
声音的主人们低垂着头,侧身相对,内心都充满了好奇、猜疑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