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秋收了,庄稼长得很高,但是,影影绰绰还是能看到田里的人。
“哎呀。那不是秀才家的娘子吗?”。
“是啊,你看那衣服穿的,细棉布哟!外面还穿了绣花罩衫,这秋老虎的天气,不热吗”?
“哎呀,人家秀才娘子,住在镇上,算城里人咯!派头肯定跟咱们不一样,你看那头上的簪子,不便宜吧,至少要几两银子吧,我们一家人一年也存不了三五两吧”,
“是啊,是啊,还是读书人家好啊,回去让孩子多念点书吧”。
“我们村里这些年念书的有几个,不过考上秀才的也就强子。也就卯氏命好,泼辣是泼辣,生了个好儿子,不然村里人谁搭理她”。
一路上听着大家议论纷纷,高氏高傲的扬起自己的下巴,更加确定了要把这门亲事谈下来。
走到地头的时候,刚好卯氏抬头看到,
“哎,老头子,你看那是不是老大媳妇”?
“是吧,你去看看怎么来田里了,是不是老大有什么要紧事”,
单自立一直最骄傲的就是大儿子,也一直放在心尖尖疼的。卯氏也一样,连带着对这个大儿媳,看着也是百般顺眼。
说完卯氏就噔、噔、噔地往地头跑去,隔壁田里的邻居看到,
“哎哟,强子娘,怎么那么着急呀”,
“哎呀,我大儿媳来看我了,我去看看什么事,”
卯氏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上次这么笑估计是数钱的时候。可不是,现在对他来说,大儿媳就是他未来的摇钱树呢。
看到卯氏跑过来,高氏索性就站在树下乘凉了。
一般地头都会有条小河,是为了方便灌溉。夏季雨水多,小河里会储水,河边会种几棵树纳凉,以前的农村也是这样的。
“强子媳妇,你怎么来了”,说着还带着讨好的笑。
每次看到自己婆婆那么粗鄙,高氏也是嫌弃的。
“婆婆,我这不是有急事吗?”
说着转头看下周围,发现田里的人基本都在另外一头。离得比较远,就压低声音跟卯氏说,
“婆婆,我有个好事想跟你商量,这不,急匆匆就来了,”
卯氏听着就凑上去,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难道是强子要去考举人了”?
“不是,考举人要三年一次,这还差一年时间呢!
不着急,不过也跟这事有关。我们打听到,省城有名的书院华新书院,那里名师云集,好像是有国子监退休的人在那里当夫子。相公这次有机会过去,只是……”
“只是什么”?
卯氏急切的问,老大只等着考举人临门一脚了,那样自己很快就是官老太太了,卯氏甚是关心。
“只是现在还差点推荐费用,”高氏故意装作哀愁的样子。
“差多少”?
“一百两……”
“什么”?卯氏声音不由拔高
“婆婆,小声点,我不是在想办法了嘛”,
高氏有点不耐烦婆母这样,还好不会跟他们一起住。不然真的烦死,每天大呼小叫的。
“什么办法”?
卯氏平复了一下心绪,又刻意压低了声音,
“是这样的,我在镇上呢,有媒婆找到我,替晴晴找了户好人家。是城东富人区的王员外,要续弦,我不就想到晴晴了,这嫁过去做正头娘子,吃香的喝辣的,这是不可多得的好姻缘呐”,高氏说着还笑着。
“听着是不错,那……”,卯氏有些疑惑,
“嗯,王员外答应给三百两聘礼,只要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要不是晴晴这丫头长得周正,而且有个秀才大伯,那还真是攀不上这门好亲事呢”!
高氏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对的。
“哎呀,这不错,这是便宜那傻子了,三百两呐,我想都不敢想啊”,
说着卯氏还高兴的拍着大腿。
“是啊,主要是看在相公是秀才老爷的份上。这钱到时候,就让婆母你来拿着,毕竟你是一家之主母嘛,对吧?我跟相公会写个借条给您,到相公发达了肯定会还给你的”。
高氏说着还画着大饼,反正到时候这钱让相公还。还不还还不一定呢,先拿到手再说吧。
“什么我的你的,我的就是你们的。你跟强子发达了,我睡觉都笑醒了。
你就是我们家的福星啊,嫁进门就给我生了大胖孙子。又生了娜娜那个小丫头,没多久强子就考上秀才了。以后这个家还指望你们呢,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你们的,哈哈。”
卯氏说着,幻想着奴仆伺候的日子。
晴晴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被伯母和奶奶安排的明明白白,连银子怎么用,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婆婆,我先回去了!待会还要给强子,景文,娜娜准备吃的。
景文考上童生以后,夫子让他备考秀才,像他十三岁考上童生,很有希望下一场考中秀才呢。到时候我们家就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啦”,
高氏提到儿子女儿,一脸的骄傲。
“真的呀,那太好啦,我大孙子太争气啦!那我就等着他考中秀才,你赶紧回去吧,别饿着我宝贝孙子”,
“婆婆,刚才的事先不要声张,我怕二弟一家不同意。到时候,我们悄悄地把晴晴嫁了,免得生其他事端”,高氏不放心叮嘱着,
“你放心,不会的,老二一向最听我的。他不敢反抗的,不过你说的也对,先不要声张,一切都听你的”。
卯氏最大的好处,就是听大儿子的。
“这件事相公不知道,我一个人张罗的,婆母您听清楚了吗?”
高氏聪明的给相公留了余地,怕事情到时候有变,影响相公的前程。
“哎,知道了,到时候就说是我老婆子的主意”,
卯氏强忍着笑,回田里去忙了。
“老大媳妇找你什么事?”
“没事,就是说景文最近学业特别好,夫子说有希望考中秀才!这不,老大让媳妇回来通知我们,让我俩高兴高兴”,
卯氏高兴的不行,好像旁边这两个不是她儿子、孙子一样。说完还恶狠狠的瞪了单刚一眼,不过单刚正在低头忙,没看到。
“哎,好!好!好”。
单老头高兴的来回搓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