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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憨仔子打人可凶了,我家的大狗都被他打哭过。”

“可不是?我家老牛也被他打伤一条腿,几个月下不了地。”

“这个憨仔子疯起来不认人的,家里人都认不得。”

同村的人七嘴八舌的开口。

他们口中的大狗和老牛都是人,一个小孩,一个老头,听在几个官兵耳中就变成了纪辽很厉害,凶狗和牛都打不过他。

他们下意识退后几步。

大胡子一沉吟,上前一步,抽出手中的刀“让开,否则我砍下去了。”

纪辽好像听不到他的声音,静静立着,大胡子见他没有明显的攻击行为,也没有阻止自己上前。

他想了想,对着骡车大喊一声“谁在里面,快出来,否则我就要以逃犯之名进行抓捕了。”

“老朽,正在找户籍,官爷稍等。”老大夫的声音缓缓从车里传出来,还带着几声咳嗽。

“只是老朽与孙儿都得了百日咳,不好下车,恐传染给各位官爷。”

“哦?”大胡子明显不信。

一个眼神,又围过来几个小兵,看样子是要搜车了。

突然又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从车里传出来,那揪心的咳嗽让听到的人觉得下一秒他的肺都要跟着咳出来了。

大胡子后退一步,示意右边那个小兵“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那小兵得了令,犹犹豫豫地上前,他也怕来着,他家二叔就是因为一直咳嗽,活活憋死的。

吞了几下口水,他才不情愿地用刀挑起车帘,看见里面确实有两个人,一个是老头,一个躺在车板上。

他重点去看那个躺着的人,头发蓬乱看不清面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点点红疙瘩,像得了麻风似的了,他惊呼一声放下了帘子。

“怎么了?是那人吗?”几人急声问他。

“不……不是。”虽然没看清,但他是见过靳随的,神仙一样的贵公子,那姿容,可是让人一眼万年的存在。

里面那人头发散乱,眉毛粗乱,脸上还有几颗豆大的黑痣不说还带着一脸可怕的红点子。

他们两个时辰前还跟那个贵公子交过手,脸上虽然狼狈但是没有那些红疙瘩的。

这时老大夫递出了自己的户籍和路引。

大胡子听见小兵说里面的人长了一身红疙瘩,才不会伸手去接那个文书。

右边的那个小兵认命地接过来仔细查看,他的户籍里有一大家子人,有老婆子,儿子儿媳,一孙儿和一孙女。

大致问了一下,家人在一场山匪乱里乱了性命,只剩下他和重伤的孙子。

官兵排查了一番没找到他们要找的人就押着没户籍的人离开了。

老大夫有没有孙子,队伍里的人大都不知道。

这段时间老大夫是和纪家走在一起的,有时还能坐他们车,但是他带没带孙子,别人不知纪家人却是知道的。

对于这个多出来的孙子,他们不敢声张,因为很明显这个是他们家宝贝带回来的。

他们怕麻烦,更怕纪辽有麻烦。

这会官兵走了,他们围住纪辽。

纪辽状态很差,他的脸色苍白,缓缓抬起的眼睛里有些发红,眼神没有焦距。

纪家人都被他这个状态吓坏了,他又变回了当初村里的那个憨仔子,看不见,听不到。

纪南和银珠直接吓哭了。

“二哥,二哥,你怎么了?”纪南有些接受不了已经变厉害的二哥又变回到原来那个人人可以欺负的憨仔子。

“老大夫!”还是纪北先反应过来,他单脚跳到骡车前大声叫老大夫。

老大夫快速钻出来,看了看纪辽的状态,一针扎在他的后脖颈处。

纪辽眼一闭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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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辽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都在抖动。

地震?

他急忙睁开眼睛,靠!原来是骡车里。

他愣着神看了会不断晃动的车顶,后知后觉发现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他转过头看到一张布满红疙瘩的脸,吓他一跳,大脑慢几拍地反应过来这人是靳随。

“我去……”

他下意识抽手,右手被靳随压在后腰处,他试着动了动,一阵酸麻瞬间从手指头向整条手臂蔓延。

纪辽拧着眉,无声地骂了句“操!”

咬牙等着那阵酸麻过去,也不知道他的手是以什么姿势被压的,酸麻过后中指就一阵钻心地疼。

他都怀疑自己的手是不是断了。

这会儿他也顾不上是不是会弄醒靳随了,直接猛地一下把手抽出来。

只是手刚离开靳随的身体,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扣住。

纪辽对于他的条件反射十分地佩服。

靳随紧紧扣住他的手腕之后,一翻身跨坐到纪辽身上,手上一用力“谁?”

纪辽赶紧出声“我我我!我是纪辽!”

他可真怕这小少爷没睡醒一用力把自己的手给掰折了。

“纪辽是谁?”靳随歪着脑袋问“天这么黑为什么不点灯?”

靳随的话如五雷轰顶般向纪了砸过来,他手也不疼了朝车外大吼一声“钟大夫!”

一番检查下来,得出结论:靳随被敲了脑袋,失忆了,更离谱的是他的眼睛失明了。

纪辽看着眼前被弄得狼狈不堪的靳随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自己还等他解释怎么一下子从贵公子变成了逃犯了呢,这下能问谁去?

“他这脑袋和眼睛,有救吗?”纪辽喉咙发涩地问。

老大夫捻了捻自己花白的胡子“难说……老夫可以先施针助他头里的淤血消散,但这药材,还差防风、羌活和当归三味药材……。”

这个还真头疼“这里的山上能不能找得着?”

老大夫摇摇着,“没听过这边有产出,但深山里资源丰富,也说不定会有。”

“我会一直看不见吗?”靳随的声音毫无预警地响起,吓了两人一跳。

纪辽看不了他一脸委屈样“没事没事,找到药就会好的,钟大夫的医术是很厉害的。”

“钟大夫?为什么不是郭大夫?郭中行呢?”靳随睁着没焦距的眼睛,头微微向纪辽侧过来。

“我操你还记得郭大夫?那李小小和王大你记得不?”纪辽有些吃惊,他不是失忆了吗?

“当然,他们是本公子的护卫……他们去哪里了不何不在身边伺候?”靳随明显是有些生气的。

“他们帮你办事去了,你好好在这里等着,他们会来接你的。”纪辽都有些说不下去,感觉在骗小孩儿似的。

靳随突然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指尖用力捻着衣摆处的粗布,手有些轻轻发着抖。

纪辽一把握住他的手“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

或许是因这句话,从此以后,队伍里时常能听到靳随叫纪辽的声音,一会不见就得找,刘玉娘一言难尽,这怎么像个没断奶的娃似的。

纪辽是他们一家的宝贝疙瘩,这会被人使唤来使唤去的,他还很乐意,他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再想起那把500两的匕首和这两车的物资,他们更是一点儿气也生不起,只能跟着纪辽一起照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