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景承两肘支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恶狼一般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闹够了吗?!好,现在该我跟各位算算账了。”
他的视线看向付显山,老爷子看了他一眼,表示了他的默许。
在场的人都保持了沉默。
裘智率先站起身,对付显山说:
“付老先生,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事关两家的利益,我想后面还是要把舆论控制工作放到第一位。”
“裘先生,我不能因为你和明岐对小承的看法一致,在你来了我家折腾一顿后,就痛痛快快让你走。”
付显山的语气毫不客气,一脸威严地皱着眉。
裘智没想到此行没有得逞,这会儿只得放下身段来,给付显山赔不是:
“对不住了,老董事长,困难是两家要共同面对的,大家在这点上,看法是一致的。”
“裘先生别岔开话题,小承不是独立于这个家之外的人,在我看来,你们无凭无据折腾这一顿,就是欺负小承,这孩子从小父母不在身边,现在在我老头子面前受到这种欺侮,你们说说,这是打的谁的脸?”
付显山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放下时,只听“砰”的一声。
付明岐不易察觉地哆嗦了一下,章婉也灭了嚣张的气焰,一声不吭。
裘智见状,知道自己今天有些莽撞,急忙向付显山和付景承道歉:
“抱歉,老董事长,今天是我唐突了,也向二公子说声抱歉。”
付景承冷嗤一声,双臂抱怀,靠在沙发上:
“裘先生,刀子插入人心,再拔出来,不会疼,伤口不会流血,好了也不会结痂对吧?为啥给尹志高要精神补偿就要实质性的,到我这里,草草一句抱歉就完事儿呢?他被绿了有这么重要吗?”
饶是裘智,听到付景承说了最后一句大实话,也尴尬地睁大了眼睛,一时无言以对。
付景承不依不饶地说:
“我给你们出个主意,让尹志高绿回来,祝尹董事长和我大伯两家的青青草原,都有欢快的小浪蹄子策马奔腾,这是我给两位前辈最美好的祝愿。”
付景承说着说着就来了气,嘴巴的车速已然控制不住,什么恶心就说什么。
他的目的也确实达到了,章婉一听,委屈地哭了。
裘智只觉不可理喻,但确实是自己挑事在先,说了一句“告辞”,起身就要走。
付景承紧跟着起身,伸手拦住了他,挑眉道:
“别走!裘先生先挑起了事端,你还没给我个交待。”
他目光幽深,打量着裘智的眼神,阴冷的好像要吃人。
付渊深中途接了一个电话,再回来,脸色十分难看,那双三角眼似乎都没有了光。
“爷爷,公司那边有点急事,我先走一步。”
付显山理都没理这孙子。
实际上,付渊深并不为这件棘手的事,给他提供了脱身的理由而感到开心。
他只知道自己的公司今年的利润完蛋了!
却并不知道,整件事是在付景承的指使下进行的。
尚宇通过皮包公司下了几笔芯片订单,已经足够国外工厂的设备生产完尾单了。
这留给付渊深公司的最后一笔幽灵订单,压根就没想过要全款提货。
由于前期的合作愉快,和皮包公司的各种虚假背书,公司虽有过考察和交流,却没有人预料过甲方的突然跑路。
现在定制的芯片卖不出去,货值还不小。
付渊深那边除了经济上的损失,更害怕在这个节骨眼,被周围人质疑了能力,所以只能低调处理。
“废物!你们他妈的怎么审核的?”
这团事还没解决,整得付渊深焦头烂额。
他叉着腰站在办公室里,领带扯开,对着一个个胆战心惊的下属大发脾气。
“可……可……”
站在一旁垂着头的商务想说,这事儿也是经过他的批准,大家才敢执行的,为了打开销路忽视了风险,这会儿怎么又全怪在他们头上呢?
付渊深转过身来,眉眼皱作一团,看起来阴森恐怖,指着他们吼道:
“可什么可,想办法给我处理掉!要是形成物料呆滞,你们都别干了!”
一群下属没再辩驳,垂头丧气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这物料呆滞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除非卖废铁迅速处理掉,不然哪有那么简单?
付景承到底从裘智那里掐下来一块肉。
作为裘智到付家讨说法失败的代价,隐式让了一些单子给到付景承,这才让他善罢甘休。
几天后,是为林叙赫接风洗尘的宴会。
付景承在自家的西餐厅清了场,伦美大厦临街的这一间餐厅,被白色鲜花和绿色的叶子装饰地干净又优雅。
叙赫哥应该会喜欢。
他从看到尚宇发来的现场效果图时,就感到甚是满意。
走在伦美大厦一楼大厅里,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他。
“景承!”
转头一看,是柳施。
她穿一条香槟色真丝长裙,配银色水钻高跟鞋,仍是一头齐肩短发,尽显雍容大气。
“景承,我还是喜欢那条白裙子,你为什么说不好看啊?”
挑礼服时,柳施本来看好一条抹胸白色缎面羽毛裙,心想就是它了。
她拍了照片发给付景承,问他好不好看。
柳施看着照片里,自己修长的脖子和流畅的曲线,以为付景承会夸自己像是白天鹅,可他只冷冷地回了几个字:
「脱了吧,像只鹈鹕。」
过了不到一分钟,又补了一句:
「换掉,大喜的日子穿什么白色。」
柳施看到镜中温婉的自己,一度为自己的美貌所醉心,听到这话,像是给她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大厦门口,一辆迈巴赫缓缓停了下来,尚宇下车,拉开了后排的车门。
“尹小姐,您请吧,少爷他们已经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