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上车,往御城图书馆赶,路上有点堵。
正准备给江凛白发消息,讲一下会晚点到,却先一步收到他发的消息:
「我派人去于小燕家看过了,她妈妈的确等着钱做手术,我给她预支了一部分薪水,先留她继续在凛海做了。」
尹栀柔看到消息,微微红了眼圈,那是一种深有体会的共情。
她不是圣人,明明自顾不暇,却心口堵得慌。
于小燕坐上公交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发呆,手机响了一下,打开一看,是尹栀柔转来的3万块钱:
「小燕,我真希望你对我说的是假话,这个钱算我借你的,先应个急吧。」
公交车上,于小燕的泪水再次决堤,她将手臂支在膝上,捂住脸,泣不成声。
江凛白比尹栀柔先到。
他穿了一件浅灰色毛衣,露出一截白色的衬衫领口,高挺的鼻子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好像一个大学生,安安静静地坐在图书馆二楼靠窗边的位置上。
尹栀柔老远看见他,没敢认。
这淡然干净的气质,与昨晚见到的骄矜会所老板形象格格不入。
她甚至没有认出来,在他旁边站了有几秒钟。
江凛白抬起头来,看着她笑:
“栀柔,你来了。”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没关系,男人等女人,天经地义,请坐”,他微微挑唇。
江凛白拿出尹栀柔的作品集,双手推到她的面前,“聊聊?”
没有难为她,直接给了她想要的东西,态度出乎意料的温和……
尹栀柔有些诧异地点了点头。
江凛白放下笔,将自己面前的几张图纸推到她面前,扶了一下眼镜:
“冒昧地看了一下你的设计作品,挺喜欢的,恰巧是我擅长的风格,就跟着做了几套方案,有机会和尹设计师交流一下吗?”
尹栀柔看了一下那些简约裙款上繁复的花纹,眼里掩不住的惊讶:
“和凛海的装修风格如出一辙,看来江老板对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爱得深沉啊!”
江凛白拢了拢手,略带自豪地说:
“当然,我妈妈是欧洲人,总有些一脉相传的东西,凛海的全部设计都是我的心血。”
那双好看的幽蓝眼睛,像是黑夜里闪烁着神秘光芒的两颗海蓝宝。
江凛白说完,留意到对面女孩脸上微表情的变化,知道有些话多说无益,拿起ipad给她讲起了图:
“给你看的是打印稿,底稿在ipad上方便修改,你如果觉得有用,改好后,我导给你。”
尹栀柔睫毛一颤,警觉起来。
她不觉得天上有掉馅饼的好事,况且自己昨晚刚得罪了他的贵客。
于是没有接他的话茬,以一声惊叹,岔开了话题:
“这条裙子的纹饰好漂亮,是在洛可可风格上做的改良吧?”
尹栀柔指着一条V领收腰长袖蓬蓬裙,脸上难掩兴奋的神色。
“栀柔,你,可以坐过来吗?”
江凛白薄唇微抿,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坐在对面,我们歪着头聊,会比较累。”
尹栀柔没犹豫地起身,在江凛白的身旁坐下,继续跟他讨论:
“这一套哥特花纹很特别,既独自美丽,又一脉相承,看起来酷极了。”
江凛白眼梢微垂,盯着她精致的侧脸看,但并没有被过多的分散了注意力。
她虽然表面上带笑,实际上仍是警觉、没有安全感的,他能觉察的到。
两个人只顾着互相试探对方,压根没注意到,背后一个镜头正对准了他们。
江凛白身子往前一倾,笔头指了指图纸上的领口说:
“把建筑设计的思路放到服装设计上,想象这条裙子就是一座哥特式建筑,V领上用了哥特山房的装饰花边,裙边是拱格窗格,袖口是木纹花窗,这样从上到下,种种细节布局都和这世界上精美的建筑是一致的。”
尹栀柔清冷的脸上多了些欣喜,转头对上江凛白的视线:
“太棒了!这甚至可以衍伸一个长裙版本。”
江凛白睨着她那双熠熠生辉的漂亮眼睛,这几日心里的压抑不觉被驱散了几分,他接着把图纸又翻了一页:
“嗯你说的很对,在有限的时间里,先定大方向,再衍生细节,也能给你的老板们再留一些悬念。”
尹栀柔附和道:“是呀,放低老板的期待,之后才有更多的可能呢。”
江凛白点了下头,端起咖啡来喝。
他经常熬夜,作为纸醉金迷的会所老板,不借助咖啡也不会困,可在她面前,怎么也得表现出点“脆弱感”。
尹栀柔翻看着图纸,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衬托地那张漂亮的脸,在灯光下愈发灵动。
“江凛白,你那么忙,还能挤出时间在我这点小事上费心,真是很感谢了”,她不忘恭维。
江凛白靠着椅背,双手抱胸,无谓地耸了耸肩:
“做老板怎么会忙呢,场子交给下面的人看就好了。”
他无声地笑笑,带出眼梢的一小截细纹,最近真的是有些累了。
“怎么样,觉得方案通过的希望大吗?”
江凛白若有所思地看着设计图,弯了弯眼睛,转而问她。
尹栀柔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回他道:
“虽然我有信心,但放低期待,往往能收获意料之外的惊喜。”
她抬眼对上他幽深的视线。
那双蓝眼睛里,此时居然是莫名的清澈,一点看不出是开夜场,背景如此复杂的人。
或许是伪装呢?因为很高的段位,所以伪装地更加高明。
江凛白愿意跟她讨论设计,是他的选择,她的心里并不打算放低一点点警惕,也没打算还他人情。
不过,她对他的意见很感兴趣。
反正这里是图书馆,有一点点不和谐的风吹草动,也能安全脱身。
尹栀柔翻到一张尚未完成的图纸,和他继续讨论起来。
所有细节大致敲定时,图书馆已经快关门了。
尹栀柔伸了个疲惫的懒腰,捂着打哈欠的嘴,看着图纸欣慰地笑了,“辛苦了,江老板,我们该走了。”
临近夜半。
付景承从一个私人晚宴上撤出身来,站在独栋别墅门口,指间夹着一支尚未点燃的香烟。
看着凌郁发来的消息,他那好看的眉毛皱地很难看。
「哥,你快过生日了耶,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