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在酒店顶楼停下。
付景承拉住她的手,刷开房卡,把人推了进去。
他衬衣往旁边一丢,肆意地斜躺在沙发上,挑眉道:
“还要闹吗?”
尹栀柔紧抿着唇,垂着两只手站在一旁,从听他说完那句威胁的话后,一直一言不发。
她低估了付景承的可怕。
或者说,自己现在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
“喝点水,休息休息再说。”
她软声道,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拧开一瓶水递给他。
打不过,就加入。
人在沙发上坐下,和他之间隔了有一米远的距离。
她突然服了软,付景承很受用,起身接过水就喝,阴鸷的眼神却盯地她浑身发毛。
“我去洗个手。”
“嗯。”
尹栀柔局促不安地走去洗手间,脑子里在想,接下来怎么能哄的他不动自己,待会儿安全开溜。
她不在乎他,因此更没感觉到,付景承今天其实不怎么高兴。
飞机从御城起飞前,他接到妈妈沈言真的越洋电话。
电话里,除了那温柔的中年女声之外,还有一双龙凤胎孩子的欢乐嬉笑声。
明明是他的亲弟弟亲妹妹,付景承却紧握双拳,感到难以启齿的嫉妒。
“儿子,妈妈想你了,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沈言真甜甜的像小女孩似的声音,表明着她现在生活的富足和快乐。
付景承却冷冷一笑,“妈,我要进集团工作了,最近忙的走不开,想我就回来看看我吧,你和爸什么时候回来?”
像小时候无数次给妈妈打越洋电话一样,得到的,只有一个公式似的固定回答: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话筒里陷入了沉默。
沈言真甚至没再问问他,为什么会突然进集团上班?大伯那家人现在对他怎么样?……
这些,她通通都没问。
而她所谓的“暂时”,一晃就是十几年。
当年,沈言真和付明峻远赴重洋不久,又生育了一对龙凤胎。
他们按照一家四口的喜好,买了新别墅,装成了他们喜欢的样子。
付景承很少去那,也很少去住,因为他住的是客房,本质上和住酒店并没有什么两样。
慢慢的,他似乎已独立于那个小家之外,寄人篱下,野蛮生长。
付景承后来学会了伪装,可是,他孤独极了。
抬手捂住眼睛,灯光顺着指缝溜进来,刺地他眼睛不舒服。
他起身,打开一听冰镇苏打水,仰头喝下大半罐,就往洗手间走。
他倒要看看,她在里面磨蹭什么?
尹栀柔洗手泡沫已经打了好几遍,手都快搓破皮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付景承吃软不吃硬。
她慢条斯理地擦干手,抬头看向镜子,猛地一惊。
镜面里,付景承正光着上身,两手抄兜,勾着嘴角朝她痞笑。
“你在磨蹭什么?”
随手把易拉罐一扔,他合上洗手间的门,向她一步一步走来。
没料到他会跟过来,尹栀柔有些惊慌,转过身看他,两手向后撑着洗手台。
棕色瞳仁里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却又掩饰不住眸光的颤动。
她很害怕。
“付景承,别胡来!”
他却像聋了似的,走到离她约摸二十公分的距离才停下。
伸手捞住她的腰,把她往前一抱。
直到整个柔软的身体撞进自己怀里,两手抵住他的肩膀。
他的头埋进她的颈窝,用力嗅了一下那淡淡的香水尾调。
付景承后来在社媒网站上搜过在她卧室看到的,那瓶叫“嘉柏丽尔”的香水。
网友们说,那是千金大小姐的味道。
但此刻,那是对他百般诱惑的毒药。
“尹栀柔,你知道吗?昨晚我一夜没睡着觉,现在快困死了。”
看到她把运动衣的拉链直接拉到了顶,付景承气笑,软着声音问她:
“你这样,热不热?”
尹栀柔惊慌失措地看着他,猛地摇了摇头。
付景承却不管不顾,修长的手指捏住拉锁,一下拉到底,将她的外套扯下,丢到了洗手台上。
“抱住我。”
他的语气带着些撒娇似的委屈,抿唇等着她的反应。
眼见黑色吊带的两条细细的带子,勾勒出她那雪白肩颈的曼妙,付景承不觉眸光渐深。
他很想品尝一口她的美妙,却又唯恐自己操之过急,破坏了那种暧昧的感觉。
尹栀柔看着那张眼神迷离的脸,心如死灰一般,双手搂住他的腰,头依偎在他的肩上,尝试和他再做一次理性的沟通:
“必须要走这一步吗?我知道,现在的我,确实没有任何价值,可以和你做交换。”
现实的冲击,带着无力感,汹涌袭来。
两个各怀绝望的人,此刻悲喜却不能相通。
只能彼此折磨,任由诱惑和挣扎摩擦出火花,产生刺激的快感。
她颤抖着,眼眶一酸,眼泪静静流淌下来。
看到她哭,付景承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怎么,跟了我,让你很丢脸么?”
他不甘心地冷哼了一声,嘲弄道:
“为什么那么多人处心积虑想接近我,能带给我快乐的人,却一个个躲着我呢?我不明白。”
“尹栀柔,你又是为什么要抛弃我呢?告诉我!”
他抬起头,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睨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喉头上下滚动。
她头向后仰去,嘴巴微张,任凭镜子前筒灯发出的光,将自己的视线完全搅扰模糊。
“付景承,因为你可以有无数选择,也会有无数人,主动投怀送抱,可我不能把自己,献给一个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话刚一说完,察觉到那视线迅速变的阴冷,她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