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抿唇,无所谓地挑了下眉,继续专注自己的杰作。
这时,门铃响了,连带着那孩子的哭声都清晰起来。
等一下,这哭声好像,就是从自家门外传来的?
……
尹栀柔关上火,门铃还在响。
她擦擦手,疾步走过去,通过过可视门铃看了看,是居委会大妈。
应该是谁家孩子找错门了吧?
尹栀柔没多想,打开大门,探出了半个身子。
穿了一身富贵旗袍,头发上的卷儿排列齐整的大妈,率先开口:
“尹小姐对吧?”
尹栀柔看看大妈旁边,站着一个抱着肯德基全家桶,正嚎啕大哭的小男孩。
“对,阿姨,您有什么事吗?”
“来来来,你过来。”
大妈伸出胳膊,冲旁边摆了摆手。
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再度传来,尹栀柔怎么听,怎么刺耳,脸逐渐拉了下来。
凌阅那张俊脸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尹栀柔感到瞳孔一阵颤动。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开心,嘴角没有任何弧度,眼神空落落的。
颀长有力的身影,此刻看上去,却只剩落寞和颓废。
大妈一脸严肃,“尹小姐,这小伙子是你家的?”
尹栀柔被大妈的气场压制了几分,却不忘干脆地回答:
“不是,阿姨你找错人了。”
说完,就要把门关上。
凌阅看着她的眼神,不可察觉地暗了一下。
“哎,你等会!”
大妈一掌把住门,重新拉开,把尹栀柔拽了出来,重重吸了一口气。
在尹栀柔看来,这口暴风吸入,马上就要狂风大作了,不免有点紧张。
果然……
“小姑娘,和男朋友吵了架,把他赶出去没关系,但放出去霍霍别人,还拒不道歉,我只能找你讨个说法了,谁让你放虎归山呢?你怎么能装不认识呢?真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呀!”
尹栀柔脑子嗡嗡的,看到大妈情绪激动,只能一脸尴尬地等她说完。
“你给我过来,往前站!”
大妈生气地指着门口,转头看向凌阅,命令道。
那小子怯生生地拖着箱子,往前慢悠悠地走了几步,好像犯了罪一样。
大妈叉着腰,不依不饶地向尹栀柔告状:
“这么大的人了,刚在楼下凉亭里抹眼泪,我孙子凑过去,好心安慰他,结果好家伙,二话没说,抢走了孩子最后一个炸鸡腿。”
尹栀柔一听,“噗嗤”一声笑了。
随即垂下眼睛,避开了大妈生气的目光,同时又紧紧绷住嘴,唯恐自己再笑出声。
大妈莫名其妙地眨了几下眼,继续凶她:
“孩子还小,我们全家人都教他要善良,结果好心反被骗,这给孩子的心理,得带来多大的阴影啊?”
“是、是,阿姨您说地是。”
尹栀柔跟着默默点头,表现出态度极好的样子。
她主动站到凌阅那边,跟大妈赔不是:
“阿姨,不好意思,这是我弟弟,他的这里不太灵光。”
尹栀柔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头,“所以常常说些幼稚的话,行为举止更是像小孩子一样,还请您谅解。”
说罢,转过头,看着在一旁听了她的胡言乱语,正吹胡子瞪眼的凌阅,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面对着脸上挂着泪痕的小朋友,尹栀柔蹲下去,摸了摸他的头:
“小朋友,别哭了,姐姐给你变个魔术,重新把你的全家桶填满,怎么样?”
这招果然好使,小男孩果然不哭了,满眼散发着星星一般的光芒:
“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嗯。”尹栀柔微笑着点了下头。
凌阅俯视着她,那颗精致的小头,脸上露出鲜少的,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如果是不知她蛇蝎心肠的人,恐怕都会被骗的吧?
自己离家出走,她连个信息都没发,真的是皮笑肉不笑的铁石心肠。
在凉亭里“哭”,是故意演给她看的。
从她卧室的阳台上,不仅能看到小区出口,还能恰好看到凉亭里的一切。
眼泪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在楼道里,滴了不少玻璃酸钠滴眼液而已。
他的心,可没那么柔软感性。
他突然就走了,她一定会趴在窗台上,看着自己离去的背影,后悔辜负了自己的救命之恩吧!
可惜,这女人卧室的窗帘,自始至终也没拉开过……
这时一个小胖孩走过来,可爱地跟个小福娃似的,怀抱着一个全家桶,看起来很宝贝的样子。
“叔叔,你怎么哭了,舅舅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谁哭了?凌阅不爽地瞄了那小孩几眼,瞅着那个全家桶,突然计上心来。
他抬手擦干“眼泪”,忽悠小朋友说:
“你那桶里还有鸡腿吗?”
小朋友点点头,抱着全家桶更紧了点儿,“还剩一个,等会我要慢慢享用。”
“小孩儿,你听没听过一个故事”,他神秘兮兮地看向那孩子。
孩子懵懂地说:“什么故事?”
“鸡腿吃多了,第二天醒来,你的腿,会变成细细的鸡腿,而脚掌,则会变成尖利的鸡爪子。”
然后,在小朋友眼神恐惧,似信非信的一刹那。
将手伸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走了他最后一个炸鸡腿。
小孩哇哇的哭声,就像按响了警铃。
“宝贝儿,怎么了?”
旁边一个大妈冲过来,看着孩子指着凌阅手中的鸡腿,泣不成声。
她毫不犹豫地揪住了凌阅的耳朵,要跟他算账。
“哎哟哎哟,好疼……”
凌阅想到,这份痛不能白受,正愁尹栀柔怎么还不来挽留他,索性将计就计,让大妈找上了她的门。
尹栀柔推着凌阅的行李箱放回次卧。
转头,看着他露出一口白牙,阴霾散去,笑得很是阳光灿烂。
她扔了行李箱,走上前,满脸愠怒,掐住了他腰上一块肉,恶狠狠地低声说:
“你赔我炸鸡翅!晴子今晚没得吃了,全给你做了赔款,看她晚上怎么凶你!”
“哎呀,姐姐,你放手,弄得我又痒又疼!”
他故意吃痛地很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