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姑撑伞的手微微颤抖,冷风夹杂着雨滴,毫无差别的朝每一个人脸上扑去。
身上衣服几乎湿透,慕云裳说话的语气,平淡到没有一丝温度,似乎眼前站立之人,与她原本也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虞显的身体在风雨中伫立着,齐桓在他身后,用力支撑着王爷的身体,只有他才知道王爷此时情绪的剧烈变化。
两人都是既冷静又要面子的人,这种场合之下,谁也不肯首先认输,那样的话,就中了对方设下的情感圈套,必然会被一方所牵制。
感觉身体中的热气在一点点散失,锦袍之中那那一具消瘦的躯体,正在承受着多重的煎熬。
自那日饮了王施敬上的酒之后,虞显便感觉有些不同,身体内又有了一股新的热气在迅速消耗着身体的能量,逍遥宗的人,对这种合欢散最是熟悉,王施酒里下的药的剂量极大,所以当时酒后昏倒在地,并不完全是他在伪装。
他并不知道,慕云裳是否曾诊断出这种药物所在,却只见见她这几日眉头不展,常常一人在凌霄花下出神,便知如今他身体情况,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了。
他一个将死之人,也是有情感的,只要每日见到她,无论要喝多少苦苦的药,还是忍受各种痛苦的治疗手法,他都能以积极的心态面对。
只因为在她出现之前,他活着的每一刻的生命,都是在复仇和毒发的痛苦中度过。
此刻两人在风雨中僵持着,他周身的血液几乎都在冷雨中燃烧起来,若是在平日,他定会飞身上去,用强力将她禁锢在自己宽阔的胸膛里,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那漫天的风雨。
她在自己怀中用力挣扎无果却又不服输的倔强模样,让他每每想起,都欲罢不能。
而现在他不能,喝了比往年多一倍的毒酒,让他的身体几乎时时都置身于熊熊烈火之中,全身虚弱到几乎没有一丝气力,即使有万丈豪情,千般谋略,此时也是徒劳枉然。
“本王只是想感谢你一下,你何必如此在意。今日即使是别离之日,本王也在雨中站了许久了,即使你现在走,也要等我进去,吩咐孙管家和陆蒙一声,让他们大开方便之门便是。”
喉咙中发出沙哑的声音,虞显的身体又摇晃了一下,舔舔干到起皮的嘴唇,一双漆黑的眸子之中,闪过了一丝亮光。
没有人能阻挡他要做的事情,只是对于眼前这个女子,他还有些不忍心罢了。
“王爷,只要您一句话,孙管家怎能阻拦民女呢?再者,王爷或许小看民女了,若不是看在家姐的面上,民女出入这王府,还不是如履平地吗?”
袖中突然窜出两条吐着信子的小蛇,红红的蛇头,高高扬起,紧绷的身子似乎随时要弹射出去一样。
虞显的黑眸中微动,目光一凛,齐桓输入到他体内的真气已经足以让他对这个女子,实施他想做的事情了。
袍袖之中右手轻轻抖了三下,齐桓收回掌心,在慕云裳袖中的小蛇刚刚探头之际,虞显瞬间飞身而起,伸长臂便朝那两条小蛇拍去。
毫无预料的出招,让慕云裳有些吃惊,待到那高大的身影欺近,眼见已经躲不开了,只得手腕一抖,将那两条小蛇朝虞显迎面掷去。
所有动作都在刹那之间,她料到虞显此时的功力,绝不能将她怎样,甚至还在担心他躲不开两条一线红的攻击,那就麻烦了。
果然虞显没有能力躲开小蛇的攻击,也许他根本也不想躲开,在两条蛇尖利的牙齿咬向他颈项肌肤的同时,伸出的长臂啪啪几下下,已经点中了慕云裳身上的几处穴位。
“你简直是个疯子,快点快放开我!”
“这样就对了,本最不喜欢你叫我王爷王爷,又自称民女那一套。你这样说话的语气,才是本王最喜欢的,哈哈哈!”
那个初次见面,狂放不羁的谟王虞显,此刻似乎又回来了。
伸长臂将慕云裳搂入怀中,他胸口散发出的热气,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
嘴角微微扬起,凤目斜睨,不顾怀中人儿的挣扎,紧紧将那柔若无骨的身子,揉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微微裸露的胸膛之上,黑色的放射线的纹理,几乎将他的心脏完全覆盖,怀中人儿的身体凉凉的,让他几乎被烤焦的身体,感受到了阵阵清凉的味藉。
……
“虞显多有冒犯,只要你在我身边,若是此刻死了,也是此生最大的快慰!”
“哼,那两条一线红共同伺候王爷的感觉如何?识相的快点放了我,否则你死了,那龙椅之上坐的那一位,才是最开心的。”
轻轻冷笑一声,面带怒色的慕云裳,当然知道他最大的痛处是什么。
“我的这条命,一直都在他手上掌握着,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区别呢?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便知逍遥宗的办事手段,轻易挑战我的耐心,我自然会有方式对待。
莫老先生说过,医者,仁也,只要你能让我的身体拖到明年清明节,将军府一家上下几十口人的安危,包在虞显身上。”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虞显右手用力握了握慕云裳的手臂。
身后倚靠的身躯在剧烈颤抖,豆大的汗珠已经将他全身湿透,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在支撑,才在极度的痛苦之中,还能说出这样的承诺。
“你在朝中没有任何实权,如何能让皇上收回成命?还有,你我之间,本是受人所托之事,你如何认定我还会像以前那样信任你?”
一边用内力冲击着穴位,慕云裳面带冷笑,问出了两个虞显几乎回答不出的问题。
虞显的胸膛突然剧烈的起伏起来,喉咙中喘着粗气,右手无力地抬起,用力抚着胸口,眼底因痛苦而充血,看向慕云裳的目光,却是充满着坚毅。
嗤的一声,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小的匕首,在慕云裳惊愕的目光中,朝自己的腿上,狠狠扎了下去。
“你,为何要这样?”
“若是我的意识不清醒,如何能给予让你信服的答案?皇上有朝一日,知道他被人还治其人之身时,一定会听从的进言的;至于你所说的信任,我认识一人,你定是信任的。”
“谁?”
“一个姓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