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无忧以为的理直气壮,在齐述看来就颇有漏洞了。
她约莫是不习惯说谎,脸上虽然没有心虚,但眼神格外清澈,清澈地简直不像个掌权者。
似乎只要这样,齐述就不会有分毫怀疑。
这么眼巴巴的模样看着真是违和,又诡异地可爱。
看得齐述还有些恍神。
他在想‘海誓山盟的心上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而且爱把‘小鱼老婆’挂在嘴边天天喊这件事,纯属是虞无忧对小齐郎君的污蔑。
他分明就只叫过那么一两回,更没有用虞无忧这种缠绵的语气。
听着就不正经。
要是有面镜子,高低得让虞无忧看看自己现在这副拐人的大灰狼模样。
有必要把自己弄得像个冒名顶替的人一样吗?
虞无忧到底在心虚什么?
小鱼除了是她,应该也没有别的人选了吧……
他前面那样说,是想给虞无忧正面询问梦境的机会,半点质问的语气都没有,完全是在自问自答,就是等着虞无忧将自己所见和齐述所说的不一致指出来。
可现在虞无忧上赶着把身份坐实,反倒让齐述有些疑惑。
怎么感觉虞无忧比他还急?
心里闪过这些念头,齐述瞳孔却是配合地微缩,有些不敢看虞无忧的脸,轻咳一声后尴尬地移开视线,落在她从衣摆下露出的鞋尖上。
挺干净的,没下过地的鞋看着就是新。
齐述眼神飘忽,声音更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比起虞无忧的自然,他看着心虚多了。
他的表现,在虞无忧看来全是破绽。
虞无忧顺势追问,“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认?”
齐述呼吸急促一瞬,试图张了下嘴,却没说出答案来。
见到他的动摇,虞无忧更是步步紧逼,叹息着道,“因为忘了,所以从前说过做过的,便都不作数了,是吗?”
齐述愣住了,终于重新抬眸看她。
虞无忧这会儿也不说话了,只是一味用哀婉的眼神回望。
一切皆在不言中。
此情此景,齐述仿佛成了那个用失忆做借口,不愿履行承诺的渣男。
齐述:……
他也很想知道,他都‘说过做过’了什么。
虞无忧之所以不继续说,是因为还没有编好吗?
突然觉得失忆也不是那么有意思了。
前阵子仗着失忆胡作非为的快乐,现在都转移到了虞无忧身上。
原来将一段空白回忆随意填补成自己想要的模样,是如此地快捷又有用。
与其费尽心思留人,不如将自己变成齐述心头不敢放下的负担。
以齐述的性格,怎么会轻易放过?
虞无忧:“罢了。”
她恢复平静的神色,虚伪道,“不作数便不作数吧,你若真的想走,我也不拦你了,反正也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何苦再来强求你?”
齐述哑口无言,背上有一个莫须有的黑锅在时时施压。
虞无忧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只有二指大,刻成一尾灵活游鱼的小木雕,夹在指间摩挲起来。
她眼中有些压不下去的浅淡怀念,脸上是一眼看到的伤神。
齐述定睛一看,正是自己雕完就压箱底的小玩意儿。
没记错的话,鱼尾巴上还有自己暗戳戳留下的‘无忧’二字。
辩都没得辩。
可问题是,这东西不是塞在自己床底下吗?
……就说轻水那么呆板的一个人,今天怎么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感情晚上一个负责偷人,一个负责抄底。
不愧是虞无忧的左膀右臂!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还不好意思指责。
但就这么接锅必然不是小齐的风格。
实在不行,就掀桌吧……
于是他当做自己什么也没看见,纠结半晌,从喉间吐出一个音节——
“哦。”
(俗话说得好,债多不压身大家自己记下帐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