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褚云归离开之后,她在河边坐了很久。想来很是奇怪,明明都是惯常熟悉的景致,如今看来,却多了几分空旷寂寥。大抵是她心境变了吧。
所幸这种感觉她并不算陌生。在度朔山的这些年,她最擅长的事便是与孤独为伍。
她只是有点挂念云归。亡魂去往冥界之后,她便无法再接触到,故而她无法知晓,他会降生在何时何处。
望着奔腾不息的河面,她忽然想起一件被她忽略的事。轮回镜原是敛尘仙君送她的,但被她拿去妖市交换了龙血果。如今,再想找回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虽然轮回镜中有她的血契,但离开的时间越久,辗转的人越多,她与它之间的感应便会越来越弱。
她想,她还是要想办法尽快将轮回镜找回来,这样才能知道云归转世后的情况。
柳辞烟决定再去妖市看看。只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她后来去人间都改头换面了。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她甚至出了高价悬赏,却始终找不到轮回镜的下落。
正当她准备失望而归的时候,她想起云归口中提过的浮岚山和锁妖塔。大概有些睹物思怀的意味,她决定去看看云归成长的地方。
她并不知道锁妖塔所在的位置,但是凭着对灵力的感应,她顺利找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她尝试进入地底,却感觉有一股强大的排斥力油然而生。整个空间的气息杂乱,妖气缭绕,能量极不稳定。
便是在这日,她背上的那柄木剑突然振动起来,仿佛与地底存在某种感应一般,直接脱离了她,插在了土地中。
以剑为中心,从地底涌出的气流形成了一个漩涡,四周的树叶和尘土皆被吸附而来,好似上空突然多了一个时空的缺口,又好似有一只巨大的眼睛正在凝望着她。
这柄木剑原本是她送给云归的,但他无法带走,最后还是留在了她身边。
他离开后,她为它取名为离恨剑。三十三天,离恨最高。求不得,爱别离,皆是妄念。
她伫立在这片荒地上,看着此处从动荡到平息。某一瞬间,她好像透过那漩涡,与云归的残魂对上了目光。
只可惜,即便他们面对面,他也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忆。
她所熟知的,是天界的敛尘仙君,是游离在度朔山的亡魂,而非活生生的褚云归。
只是,这番异动让她的心底有些不平静。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她,云归已经顺利降生。残魂应该是有所感应,才会如此。
带着这份期待,她离开了锁妖塔。
往后的许多年里,她没有放弃过寻找轮回镜。只是一直未曾听说过它现世。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她从两个小妖手中抢夺了一块溯汐石,双方结下了梁子。
而那个叫白晚晚的兔子精用假的轮回镜骗她,也算是天理循环了。原本她不至于分不出真假。但说关心则乱也罢,说她对轮回镜的掌控减弱也罢,总而言之,她还是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