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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决定甚是意外,子安和杜月娘见刘大人的目的是给予教诲,顺便略作考察,未料到谈着谈着,人家当场拍板下周就考虑刊印了。

果然是高人,全然难以捉摸啊。

子安和杜月娘立即起身作揖感谢,皆十分激动。

“着实太过意外,万分感谢大人的赏识与栽培。”

杜月娘边作揖边盘算,《风云录》第二卷周五便能拿出,那么下周三的刊印会议上即可议定,通过的话即刻便能进入排版。

神速,仅凭两卷存稿就开始刊印,这在书局历史上极为罕见。

何况还是在刘大人手中达成的,他的严苛与频繁拒稿,在业界可是出了名的。

当年他看了三册《山河志》,还说不明所以画的是何,人家苏轼不明也照样能惊叹,但他没有,硬是不同意刊印,林秀才能坚持下来着实不易。

吴先生出道时投稿文华奖,第一次没有获奖却被同样初出茅庐的刘大人关注,二人开始合作,吴先生被他拒稿超过五百次之后,才拿出了令人满意的《尘世缘》。

相较书局的这两位大家,子安简直是先骑快马,然后骏马奔腾而起。

仅凭《风云录》显然不行,两个短篇的助力功不可没。

不过前提是刘大人识货,虽说他有看走眼的时候,但目光敏锐仍是公认,吴先生在他手 ** 了《尘世缘》和《江湖行》,但单飞不再合作后,谁能说出他后来的那几个作品名称?

所以能得到刘大人如此认可,本身也是极大幸事。

刘大人的确欣赏子安,相较正常文人,他的感谢之词以及作揖次数明显较少,谦辞也用得不够恰当不够规范,兴奋中确实有些懵懂,杜月娘之前在会议上的话没错。

谈得差不多了,子安已经起身准备告辞,他突然又问:“两部短篇准备何时投稿呢?”

刘大人准备全面把控,不能让子安因刊印而骄傲自满,把投稿参赛的事给搁置一旁。

文华奖是书局举办,并不归此次刊印管,目前文华奖评委是书局的几位知名文人,获奖结果无法操纵,但他可以决定子安的作品能否在书局刊物上发表。

只要这两个短篇在书局刊物或者副刊上发表了,那么版权就跑不掉了。

以刘大人的老练,自然看得出这两个故事架构极为扎实,完全能拓展出长篇巨着,可以无限往里添加内容。

子安见刘大人询问又坐了下来,算了算时间:“我会抓紧,半月之内应该可以完成。”

写草稿容易,五日能赶出,成稿要精致许多,平日还得写《风云录》和处理其他事务,承诺半月出稿较为谨慎,其实也需要加紧。

刘大人眉头微皱:“在事业之初,异常勤奋的司马相如前辈和李白,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五日才眠一次,虽说精力因人而异,但趁年轻还是要奋进的。”

这个传说子安听过,现今从他口中说出,应当是真的。

可这简直是疯了吗,本以为杜甫的两日和王维的三日已经够夸张,没想到还有五日才睡一觉的。

这是拼着累垮吧,不过子安虚心受教,表示一定加倍努力。

加倍努力,那就是八日出稿了?

至少刘大人是这么理解的,所以他对杜月娘说:“周五子安兄三部作品交稿后,马上拿给我吧。”

八日出稿?

现在子安算明白吴先生是怎么被耗尽心力的,几日不眠都是被这厮逼的。

八日出稿显然太过紧张,两部短篇将近八十页,《风云录》三十页,这等同平日工作量的五倍。

子安和杜月娘面面相觑却无法言语,刘大人都说司马相如、李白为了交稿可以五日才睡一次觉,等于把话堵死了。

另外杜月娘越级汇报不合规矩,刘大人经验丰富也考虑到了:“莫要有顾虑,我会给赵组长打招呼。”

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何可说,子安和杜月娘收拾了书稿作揖退出。

回书房的路上两人异常兴奋,喜不自禁。

“子安兄,仅有八日时间,真的能完成所有书稿吗?”

共计一百零八页书稿,距交付之期仅余一百一十时辰上下,若不休憩,每时辰需成一页。

这般情形,书斋之零活必当告假暂停,诸事皆有轻重缓急之分。

所幸故事已然成熟,分镜草样亦已绘就,纵然如此,时光仍万分紧迫,断不可有丝毫荒废。

“唯有奋力一搏,待稍后咱们面谈完毕,我即刻归家动工。”

“如此便辛苦你了,然切莫真个连着两三日夜不眠不休,如今之世,前人诸如手冢与鸟山之事迹,已不适宜用以激励众人,太过凶险。”

于雅美而言,拼命之时代渐已远去,然对江川而言却并非如此。他刚自一个搏命之世穿越而来,意志坚毅,斗志高昂,又逢鸟岛这般催命之主编,劝他莫要拼命,那是绝无可能之事。

当下唯有祈望乃是火箭腾飞,而非火箭坠毁。

“雅美姑娘尽可放心,我自会妥善安排时辰。”

入办公室前,雅美拽住了江川:“待《热 ** 院》得以连载刊出,我为你庆贺。”

“但愿此日早些到来,多谢雅美姑娘。”

江川略有感动,似他这般新手,一页书稿约莫六千钱,极想询问一旦连载,何时方能拿到银钱,否则钱囊空空,心中无底,如此庆贺宴请还是免了罢。

二人抓紧时辰商谈文案,《热 ** 院》延续开篇之剧情,两个短篇亦属创意之作,文字之上可调整者不多,主要在于分镜设计,雅美提出些许意见。

为节省时辰,二人一同当场动手修改图示,如此便可减少往返核对之耗时,待江川回去便可径直绘制。

雅美毕业于东艺大之书画科,手绘之能甚佳,协助修改图示全然不成问题。

自申时半始,二人一直忙碌至将近戌时方止。

酉时下班之时,跑龙套之编辑甲方才仅向江川投来一个鄙夷之眼神,此刻终有了台词:“雅美姑娘太过用心,身为责编竟打下手。”

雅美装作未闻,继续涂涂画画。

龙套编辑乙跟着煽风 ** :“有朝一日雪野公子成了鸟山前辈那般之大家,或许亦会将版税分与自家之责编呢。”

鸟山明与鸟岛和彦不单于工作上乃黄金搭档,私交亦极好,亲如手足,当年鸟山明主动分出一部分版税与鸟岛,已成业内美谈。

这两个家伙显然对雅美这般刚转正之新人,获主编特别关注颇为不服。

再者他们与深泽秀行共事日久,虽关系亦不怎样,但亦看不惯江川与雅美关系过密。

此乃小集体之主义,我家之白菜宁可我家之猪拱了,亦不能让他人占了便宜。

身为掌事江川对这般套路极为熟悉,办公室霸凌罢了,哪个城中之剧皆有类似之桥段。

若仅是讥讽于他倒也无妨,强大之自信令他根本听不进这些废话。

但这两个家伙显然将雅美也瞧不上,这便不可忍了。

江川抬起头,懵懂地望着甲乙:“两位前辈尚未下班,当真敬业,不过我有些不明,鸟山前辈将版税分与鸟岛主编,难道不当么?”

乙编辑知晓说错了话,略显尴尬:“我未说不……”

江川笑起:“我以为是应当的,一部作品之文案、分镜皆是作者与责编共同商议而定,分享些许版税算得什么,难道你们之作者从未分享过版税吗?”

欺凌新人乃职场之惯例,加之日本特有之企业氛围,这些年甲乙基本未遇还嘴之人,包括雅美,一时有些恼羞成怒。

尚未等他们发作,江川放下画笔直起身,微笑而视,极为认真地等他们之答案:“未曾给你们吗?”

二人皆浑身一寒,骤然警觉。

该死,怎就忘了此子乃个疯癫之人?

一股隐隐之危险气息仿若扑面而来,江川之微笑亦变得诡异起来。

“究竟有无分给你们呢?”

江川异常执着。

甲乙不再言语,匆匆收拾物件准备下班。

“没有吗?为何不答?”

二人拎着公文包欲走。

江川叹息:“看来是未给。”

深泽秀行不知于何处消磨了一下午,偏巧此时归来取公文包下班,听闻两个仓皇同事之简短叙述,顿时义愤填膺:“雪野江川,休在此撒野!”

雅美拉了拉江川臂膀:“莫要冲动,或者咱们换个地方做事吧。”

江川未理睬深泽,转头问雅美:“去往何处,去我家?”

自然不可能去他家做事,此非正式之邀,仅是说与深泽听的。

深泽不喜《热 ** 院》,当初险些搅黄了签约,江川虽反感但毕竟乃是理念不同无法强求。

可数次相见皆极为无礼,夹杂着对雅美追求之挫败,今日不顾是非贸然出头,显然是欲将气撒于他头上。

深泽显然被此句激怒了,两个编辑一把未拉住,便冲到了江川面前:“ ** ,此乃工作之所,对自身之担当尊重些,此乃何语气,你在说何话?!”

江川淡淡望着他:“我在与雅美姑娘商议是否换至我家中继续做事,此处太过喧闹,有何问题吗?”

深泽乃社中几位金牌漫画家责编中最年轻者,亦算事业有成,平素众人皆极为尊敬,于是傲慢自负之性格愈发强化。